這個名字瞬間激發出陳旭斌暗藏已久的激烈情緒。他下意識握緊抽屜裡的槍柄,又緩緩鬆開。目光變得有些漂移,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嘴唇明顯抖動著,隨即用力閉緊,在淩子涵目光無法觸及的口腔深處,狠狠咬緊牙齒。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麼。”片刻,陳旭斌張開嘴,發出生硬冷漠的言語“我自己開店做生意,如果不是你說要買罐頭,我也不會出來見你。”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樂玉琴嗎?”淩子涵對這些話置若罔聞,他展顏釋放出溫和的微笑。
“你是誰?你到底想乾什麼?”陳旭斌已經調整好情緒,雖然震驚,卻並不感到意外。實際上,他曾無數次在睡夢中或酒後“看”到類似的場景。
淩子涵笑容依舊“看來我找對人了。”
罪案調查有時候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複雜,尤其是在這個特殊年代。
流雲城的失蹤人口實在太多了。零星案件每隔幾天就會發生一次,積累的數量多了,這種案子幾乎找不到人,辛苦半天卻隻是無功受累,時間長了人就會覺得疲憊,再遇到類似的案子,潛意識就會想要逃避,將其束之高閣,從此不離。
大量積案就是這樣產生的。
楊彥算是警察當中比較有責任心的人物。他曾經想要深入全麵的對永興食品廠進行核查。然而陳旭斌的反應和動作非常迅速,他送了一大筆錢給楊彥的上司,兩人之間攀上了關係。陳旭斌口口聲聲“有人看我生意做得好,想對付我,故意說是我的產品質量有問題”。
以這個理由,楊彥接到了上司“停止調查”的命令。
道理很簡單,無論產品質量是否有問題,還是是否真有人想要對付陳旭斌,都意味著繼續查下去從此自己就斷了一條薪酬之外的特殊財路。
用權力壓人,以權謀私,這種事情很常見,官員們手段玩的順滑,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楊彥根本動不了陳旭斌。哪怕這家夥有著很大的嫌疑。
他其實早就想過直接抓人,刑訊逼供,撬開陳旭斌的嘴。
可那樣一來,楊彥的仕途就到頭了。被激怒的上司輕則讓他停職接受審查,進而開除;重則找個合乎邏輯的理由直接把他弄死。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話流傳了幾千年。
淩子涵則不同。
他有著類似於警察,卻並非警察係統的軍團成員身份。
更重要的是樂玉琴在軍團網絡上發布任務,這已經超出了流雲城警務係統的管轄範圍。
“你想乾什麼?”陳旭斌滿麵警惕,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根本沒有看清淩子涵的動作,眼中場景瞬間變得模糊,等到片刻之後重新恢複清晰,他驚駭地看到淩子涵竟然改變坐姿,而且手中還多了一支槍,烏黑粗大的槍口正對著自己。
“你打不過我。”
“你隻是一個丁級適應體。”
“你隻要稍微動一下,我立刻開槍打爆你的腦袋。如果不相信,你大可以試試。”
“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最好老老實實坐在那裡,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還有,把你的手從抽屜裡拿出來,雙手舉高。我知道你在抽屜裡藏了一支槍。”
陳旭斌雙眼陡然睜大,心中的駭然與震驚簡直難以言喻。有那麼幾秒鐘,他甚至懷疑淩子涵是智能程度極高的完全形態機械人,否則怎麼可能知道藏在抽屜裡的那支槍。
其實淩子涵是猜的。
這種事情表麵上看起來覺得很神奇,但隻要有著符合邏輯的理由,豐富老到的經驗,加上一定程度的旁敲側擊就不難做到。
看著滿麵驚怒的陳旭斌緩緩舉起雙手,淩子涵心中忍不住湧起一陣快意。
其實他自己今天來之前都沒想過會有如此之大的收獲。
陳旭斌的確是最重要的嫌疑人,然而僅隻一句話就讓他做出這種動作和反應,實屬意外。
樂玉琴丈夫失蹤的案子就算與他沒有直接關聯,至少也能從他身上挖出某些信息。
被槍指著的感覺不是很好,恐懼、震驚、暴怒……各種複雜情緒在陳旭斌腦海裡瘋狂衝撞,更多的還是懊悔。
我為什麼要讓他進來?
小心翼翼那麼久,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
還有,我為什麼之前不搶先動手開槍殺人?
隻要一槍斃了他,就沒有現在這種尷尬場麵。
“你是警察?”陳旭斌怒視著淩子涵,大聲咆哮。
是的,咆哮,他釋放出自己的最大音量。
淩子涵反應非常迅速,他想也不想,猛然起身,一個大跨步踩上辦公桌,居高臨下對準陳旭斌的腰部扣動扳機。大口徑子彈旋轉著鑽進目標體內,破開皮膚和肌肉,在機械零件的阻擋下轟然炸開,無數金屬碎屑和爆炸力量將陳旭斌的身體當場撕裂,他的機械脊柱失去穩定與支撐功能,整個人歪躺在高背椅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同時夾雜著憤怒的叫罵。
淩子涵之所以開槍射擊,是因為這裡並非自己的主場。尤其是從外麵進來的時候,他看到車間裡有好幾個工人正在忙碌。這些人可能與陳旭斌的案子無關,但他們受人雇傭,老板出事肯定要進來查看。
衝在最前麵的是那個年輕男子,他與陳旭斌的關係僅憑憤怒吼叫就可見一斑“三叔,你怎麼了?”
看著從外麵被推開的房門,淩子涵在辦公桌上淡然轉身,直接瞄準對方下體再次扣動扳機。
柱狀彈簧體是一個極其敏感的部位。雖不致命,但無論任何形式的重擊都可以讓對方瞬間喪失行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