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的西南邊,有著綿延上百裡的無人海岸線,這裡不僅看不見任何化城市,似乎連文明的足跡都未曾留下,隻有空蕩蕩的沙灘和海岬孤獨相伴,目睹以萬年計的日升日落、潮起潮息。
白色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拍打上岸,驚濤的澎湃連同海風的呼嘯,無論是海還是風,都帶著鹹澀的苦味。
水珠飄灑眉間、拂過臉頰,讓人感受到大海的荒蕪和深奧。
烈日當空,風卷雲舒,安然身穿一套樸素簡約的運動短衫短褲,握著手機的右手抬至齊肩高,屹立在一片廣袤無垠的天地間。
“嘿!安然!”
安然的手機屏幕裡,是陸千川開心得快要融化的容顏。這是安然主動撥通的視頻鏈接,因為昨天他答應過對方。
“陸千川,給你看看你憧憬的無人的海。”安然展示著身後碧藍澎湃的大西洋。
他又轉了個圈:“還有沙漠。”
攝像頭裡出現一眼望不到邊的納米布沙漠。金黃的粗沙隨著時光的推移,曆經數不儘的日夜,從遙遠的中非,侵襲蔓延到了海邊。沙漠與大海,兩種相互背離到極致荒漠感,居然在此處交彙。
陸千川震驚:“天哪,世界上真的有沙漠連接著大海的地方!”
“嗯,這條海岸線,我爸說我每年都來。他告訴我,我曾經讚歎眼前的景色,是我此生最愛。”安然與陸千川交談著,目光始終沒有從手機屏幕上挪開。
陸千川小心翼翼地問:“你爸......還不知道你失憶的事情吧?”
安然搖搖頭:“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訴他,就當一切如常就好。”
陸千川:“你......能蒙混過關?”
安然:“嗯,我假裝沒事兒人很簡單,反正我成天都板著一張臭臉,頂多見到長輩客套笑一笑,沒啥表情的。”
陸千川急著糾正:“哪個王八蛋說你成天板著一張臭臉的!你那張小臉,小爺我最喜歡看了。”
安然哭笑不得:“......是我這個王八蛋說自己臭臉的。”
陸千川:“不不不,你是小貓咪、小綿羊。喔~我懂了,你是在指桑罵槐,暗喻你的同桌是王八蛋。對對對,你同桌是想吃綿羊肉的王八,他同意你這個比喻!”
安然笑了笑,被陸千川抓到:“啊哈,你笑了!我就說嘛,我的安然,長得最好看,嗯,笑起來更好看。不行,我得截個屏。”
安然看對方嘻嘻哈哈又猥瑣地操作著。
“截屏還不夠,我得錄屏。”陸千川的猥瑣升級。
安然任由對方猥瑣升級。
“對了!安然,你猜我現在在哪兒?”成功開啟錄屏模式的陸千川笑出兩顆小虎牙。他的背景也是一片乾燥的天藍,但看不見其他人文建築。
安然:“你隻告訴我你也要去旅行,但沒告訴我具體地方。”
陸千川:“所以才叫你猜呀。”
安然:“你的大腦袋都快貼到屏幕上了,我根本看不到你現在位置的風貌,讓我怎麼猜?”
陸千川:“我靠近屏幕一點兒是為了更看得清英俊的你呀~俊!真俊!小爺我真特喵喜歡!”
安然淡淡抿笑,似笑非笑,風吹過他的臉龐,撫動他的睫毛,挑起一絲遠離紛擾的絕世脫俗,掀開一種廣袤荒野的孤傲。
陸千川自己急著揭曉答案了:“我在西域的疏勒,我國最西邊的城市。”
安然很是不解:“你說自己一個人背包旅行,我還以為就在附近走走,居然跑這麼遠!你去那兒乾什麼?”
陸千川放肆粗糙,以賴皮的口吻回答道:“我來這裡啥也不乾。e......乾自己算不算?”
流裡流氣的小子,好似在安然麵前就必須嘴賤幾句,一天不嘴賤,就像渾身爬滿螞蟻一樣。
安然:“總得有個原因吧,彆告訴你是攤開中國地圖,丟飛鏢,飛鏢戳中哪兒就去哪兒。”
眼見安然就要落入自己的【圈套】,陸千川極其自豪:“當然有原因,你想不想聽,我告訴你!”
安然眯眼:“如果我說【不想聽】,你就閉嘴不說麼。”
陸千川表情耍酷,強勢且不羈:“當然不可以~~你快問我原因,快點兒快點~”他還催上了。
“好好好,我問你原因。”安然語氣懶散不屑。
實際上安然你丫就是在寵那小子,那小子說啥你就答應啥。
“因為這裡是國內離你最近的地方呀。”陸千川用最戲謔的語調說著發自肺腑的話。他臉上洋溢著少年青春,嘴角掛著安然百看不膩的爽朗。
安然腦子一懵,心裡暗湧些許波瀾。.......就這,還不夠麼?這是他的做事風格——安然相信對方的答案。
陸千川的頑皮習氣不聲不響地消失,隻留下溫文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