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超過23小時的飛行,轉了3趟飛機,安然終於跨越亞非板塊,來到了非洲大陸的西南邊兒。
毫不誇張的說,對他而言,簡直就是跨越文明、跨越時間的遙遠旅途。
當他站在異國他鄉簡陋的候機廳,感受這片古老大陸的爆裂陽光和獨特氣息時,恍如隔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獨自跑了這麼遠。
抬頭往機場大門外望去,這座高原首都沒有靚麗摩天大廈,隻有低矮建築成群,一點兒都不像是國家政治文化中心,連和國內小縣城都沒得比。
空氣裡到處都飄散著類似草灰碳沫的焦酸味兒,一股腦地往他鼻腔裡竄,躲也躲不掉,讓安然一時間難以適應。
好在天空湛藍,藍得無邊、藍得透明。目之所及的天際線,是城市邊沿與穹頂相接的沙漠戈壁。
熱浪在空中起起伏伏、上下飄蕩,仿佛引發了海市蜃樓,讓安然在前方熱浪裡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熟悉的黃發卷毛肖百萬的影子。
為什麼是肖百萬?我不該優先見到陸千川的幻覺嗎?
安然拷問自己的靈魂。
陸千川.......這種遙遠的荒蕪感,他應該會喜歡。
安然笑了笑,他的表情比在國內時溫柔不少。
“安然~~安然~~”安然的父親在接機圍欄外朝兒子揮手——質樸、沉穩、又和藹,與視頻裡一模一樣,長相也與安然有幾分相同。
安然麵對眼前最熟悉的陌生人,不由得拘謹幾分。今天與電話和視頻不同,是【頭一遭】見麵,親密程度如何把控,安然嚴正對待著。
他不想告訴對方實話,除了會給家人平添無法消除的煩惱,他還擔心家人會怪責到始作俑者頭上。兩個原因孰輕孰重,他心裡自有分曉。
安爸接到兒子,摸著他的腦袋,直歎兒子又長高了,一邊嘮著家常,一邊帶著安然出機了機場,轉個彎又從正門進了安檢口。
安爸示意兒子亮護照時,安然有些亂了手腳,心裡尋思還要轉機?明明機票就到這裡為止呀。
他啥話也不說,跟著老爸就行了。
草草安檢了一遍,安爸將安然領到小平房的候機席稍事歇息。
小平房外的機場跑道不比國內鄉村公路的路況好,肉眼可見的坑坑窪窪,還鋪著黃沙。兩架不到30個座位的老舊小飛機停靠在外邊兒,想必是坐這個東西。
安爸擰開一瓶礦泉水:“來,喝點兒。餓了吧,忍一下,回到盧德立次我們的駐地再吃飯,外麵的食物我們不沾,免得你又拉肚子。”
“盧德立次?”安然對這裡的每個地名都很陌生。
“你還沒去過。去年9月你上高中時,我就調離斯瓦科普蒙德港了。盧德立次也是港口,公司在附近新買了鑽石礦,我現在隸屬於那邊的項目部。”
安然失憶後,成功套出老爸的工作,他爸先前一直在跨國公司稀土礦項目做運輸調度。
安然秉承少說少錯的宗旨,繼續聽老爸安排。
父子倆閒聊片刻,不見登機通知。安爸起身準備去驗票口問詢。
安然也忽然想起一件事:“爸,我手機沒信號,麻煩你開一下熱點,我給我朋友發個消息,報個平安。”
“朋友?你居然給朋友報平安?”安爸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歡喜,他稍加回憶,“哦~~~我差點兒忘了,你在學校交了個好朋友,叫【路由器】。”
“他叫陸千川~”安然苦笑糾正。
安爸給兒子邊開熱點邊感歎:“你從小到大一直獨來獨往,也就願意和你小姑多說兩句話,現在交了好朋友我也就放心多了。路由器那小子我視頻過,高高壯壯,也帥帥的,是個熱心腸。”
“陸千川了啦~”安然二度糾正。
安爸開了手機熱點後,出門與地勤人員聊了聊,回到座位,聽說是有土豪的私人飛機插隊,優先起飛,他們的航班還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