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籃球隊眾人聲音漸遠，周遭安靜下來後，安然露出惟妙惟肖的職業假笑，慢慢上前兩步，以欣慰的口吻對副校長道：“領導，咱們學校應該已經好多年沒有見到這樣熱血朝氣的籃球隊了吧，雖然衝是衝了點兒，但運動員嘛，脾氣烈、性子急也還算正常。”
無論是副校長還是體育處主任，對眼前這個一直冷靜維持秩序的安然，是沒有厭惡之心的。尤其是體育處主任，如果不是安然出麵，保不準自己要在陸千川手裡少幾個零件。
副校長沉得住氣，不溫不火地問：“你~~就是安然吧？”
安然恭敬點頭回應。
副校長從椅子上站起來，背著手，在桌子的對麵踱步晃悠：“雖然第一次見麵，但我知道你，成績不錯，就是偏科。最近的光輝戰績是把高一高二年級組組長都給嗆吐血，把辯論隊長罵到自閉。你這樣的人才，在籃球隊有威望，也是應該。”
“謝謝領導。”安然保持虛假的）恭敬，“現在我和您遇到的難題是一樣的，當務之急，是讓複賽順順利利進行下去。其實吧，所謂的爭論焦點都是小事，我和肖百萬並不在意，但，大夥兒義氣，鑽牛角尖，您的話他們尚且不聽，我就更勸不動了。”
副校長把皮球甩給安然，攤手推責笑：“你也聽到了，他們自己說的【罷賽】、【退隊】。不打就不打唄，我們學校又不指望著這一個榮譽過活。”
安然：“領導您不用和許多一般見識。但……試想一下，我們籃球隊的【優秀團隊】前腳獲批，後腳就解散團隊，我們無論是對外還是對上，都不好解釋。再說了，這不僅是我們建校以來第二次打入複賽，更是第一次【連續打入複賽】。許多告訴過我，去年的主力乾將是臨時招募進隊的，打完就跑了，所以今年我們才人才寥寥。許多現在成長起來了，他是隊長、是主力、還是名學渣，他是要走體育路線的，打完今年的比賽，明年是不會跑的。我們又何必把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許多給放棄，連同其他隊員一起放棄，劃不來。”
副校長洗耳恭聽。
安然：“現在這支隊伍，有一半的人都是高一，包括最高最壯的陸千川，也是高一，非常有潛力。臨時湊起來的隊伍今年都能拿全省第一名，進入帝都複賽，有他們在，好好訓練一年，明年獲得更優異成績的希望總不會比今年小吧？如果真是那樣，咱們東城高中，可就是連續三屆入圍了。”
副校長停下踱步，插話：“你剛才提到【有一半的人都是高一，非常有潛力】，但你還漏了一點。”
安然等待對方指教。
副校長指著他：“你也是高一。”
安然不說話。
副校長：“但是都鬨到這個份兒上了......”
安然繼續職業假笑：“哪有什麼【鬨到這個份兒上】，就算發生了些口角，也僅不過是在辦公樓內。其他同學連半個影子也沒看到，充其量不過是些風言風語而已，事情還沒到上綱上線的地步。”
副校長指著窗外：“許多都把人全帶走了。”
安然不驚不慌：“我的人也跟去了，他能壓住場子，小事一樁，翻不起浪。”
副校長：“我開始明白為什麼許多說你很重要了。”他重新坐下，攤手讓安然也落座，同時用更為緩和的語氣，“談談吧，你有什麼解決辦法。”
安然：“我們的【市級優秀學生】是基於【市級優秀團隊】得到的，改肯定比撤要簡單。不妨把我和肖百萬的名字加進去。我相信憑借我們東城高中市重點中學的名號，這件事辦起來不難。”
副校長笑：“還是要讓我們校方妥協咯？還是要讓市裡給兩位助理頒發榮譽咯？”
安然攤手：“何來妥協一說，而且哪來的助理？不就是漏了兩位球員嘛。”
副校長又笑。
安然接著道：“校領導支持許多的工作，定然是要立規矩給條件的。去年我們在帝都戰績全敗，今年總得要求許多贏一場。贏了固然皆大歡喜，如果還是鴨蛋，那就得勒令許多明年補上。剛才，連隊員都知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道理，他又怎會不明白？這不就名正言順督促許多鉚足勁兒再乾一年嗎？”
副校長笑了又笑。
安然：“至於帝都之行，我和肖百萬自付即可。哦，對了，領導您知道肖百萬是誰嗎？”
副校長搖頭。
安然：“我們高中新修大樓那塊地皮，就是肖百萬家捐贈的，具體是捐贈還是參股，我就沒細問了。”
副校長心裡忽然吹過一陣風，涼颼颼，雖然也不算捅了婁子，但差點兒給自己惹麻煩倒是真的。
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話安然故意不講，副校長心裡亮堂，如果真鬨到校籃球隊就地解散，他也是要擔責任的。
安然沒忘記另外兩位在場的老師：“在此給三位領導惹了麻煩，還請多多包涵。名單增改的事情，還望費心了。至於隊員那邊，我們會打出一個像樣的成績，以作報答，不會辜負施恩。”
說漂亮話說得安然自己都頭皮發麻。
“如果三位老師沒有其他吩咐，我就先不打攪了。”安然決定撤離，讓他們自己好好想清楚。
老師們沒搭腔，默許了他。
安然禮貌輕開房門，腳還沒邁出去，副校長就把他叫住。
少年回眸，保持拉著門的姿勢沒有動。
“你的要求，我答應了。既然答應，就不會食言，這個你放心。算是投資吧，算我對你安然的投資。”副校長說話簡單，略帶點藝術，意思是不僅賣了許多麵子，也賣了你安然麵子，以後都得給我翻倍還回來。
安然抿笑點頭，遁出行政樓。
他豁然發現，行政樓外的空氣都清新好多。
大口大口吸氣，撫著自己胸口順氣。
“和領導溝通好累，比之前和老師吵架還累，與人打交道果然不適合我。”安然自言自語如是說。
——劇透小劇場——
“安然。”
“嗯？”
“沒事兒，我就叫叫你名字而已。我知道你不喜歡說話，不用搭理我。”
“......”
“我就喜歡叫你的名字玩，安~然~”
“......”
“我就喜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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