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陸千川在從學校回家的公交站裡並肩等車。
安然還是打著空手。陸千川剛才遞給他外賣袋以後,見他現在不吃,要拿回家,於是陸千川就又奪了過來,非得幫忙拎,生怕同桌受累了。
安然不是嬌氣矯情之人,他拒絕過,但奈何不了對方這個執拗的大高個兒,終究以失敗而告終。
成功拎包的小子心情不錯,站在同桌身邊,張望往來車輛的同時,嘴裡還吹著口哨哼著歌。
“你吃完飯專門跑回來給我送打包外賣?也不嫌麻煩。球隊裡有住讀生,讓他們幫個忙給我不就得了。”安然發話。
陸千川小彆扭:“不要,小爺我的同桌,才不要彆人碰呢。”
“......”安然原是無語的,一想到對方今天打贏了比賽,一時心軟,不僅隨他隨便講,還關心道,“我的意思是,你該早點回家休息。下一場比賽在三天後,我們要去鄰市,留給你們的調整時間並不多。”
陸千川滿臉的輕鬆愜意:“我現在就是在休息啊,否則我來找你乾嘛。在你身邊特彆放鬆,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好的休息。”
“你是把我當女朋友處了吧?”終於,有句話問出了口。
陸千川甩了個挑逗的臉色:“咋能呀~我雖然沒談過女朋友,但我了解自己,對女朋友哪會像對你這樣有耐性。咱們都處半年了,換做是女人,早就被我丟床上不知道多少回了。”
這小子一樂乎,那張臭嘴就管不住。安然索性無視。此時公交也到了,兩人和平常放學時一樣,先反向乘一個站,再從起點站坐位置回家。
陸千川剛在安然身邊坐定,就伸出鹹豬手去翻安然的衣兜。
“你乾嘛?”安然不躲不閃,語氣也沒有責備的意思。他甚至還歪了下身子,把衣兜亮出來讓陸千川更好翻。
陸千川靠近自己這邊的口袋沒摸到,俯身在安然身上,又去摸另一邊。
安然被對方的身軀給壓罩,被對方身上的氣味所籠罩。
“嘻嘻,找到了。”陸千川從安然衣兜裡摸出手機和藍牙耳機的收納充電倉。
他把耳機給安然耳朵裡塞上一枚,自己塞上一枚,又熟練地解鎖安然手機,點擊播放器默認歌單。一係列操作後再把手機交還給原主人。然後雙手放在腦袋後邊當枕頭,身子後仰,眼睛一閉,準備睡覺的樣子。
“你這又是乾嘛?”安然更看不懂了。
陸千川閉著眼睛打嗬欠:“我準備睡一會兒,你手機裡《英語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聽力》可以給我助眠。”
安然:“......”
然而,陸千川失算了,默認歌單裡播放出來的並不是什麼英語聽力,而是陸千川唱過的某些歌曲原唱。
助眠失敗,但他甚至有些小興奮,虛睜開眼,側瞄著同桌:“你啥時候換的?我記得這些歌我隻在寒假路演的時候唱過,沒給你下載呀。”
安然保持高冷不說話,他知道自己解釋不清楚,因為他自己內心都不清不楚。
陸千川把雙手從後腦勺上收回來,腦袋偏向安然的耳畔,悄悄地吹著耳邊風:“你如果想聽,小爺我可以隨時唱給你聽,無論是早上還是床上。”
安然乾脆利落地抓起手機,意圖換歌單。
嘴巴油膩到極致,又識時務到極致的陸千川連忙捏住安然想要戳電話屏幕的手:“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調戲你了,我道歉行了吧,就聽這個,這個比英語聽力更助眠,你是心疼我的,當然要給我聽更好的催眠曲,對吧。”
安然品了品這句話,沒感覺這家夥在認錯,反而是變本加厲了?
果然,安然是對的,這小子變本加厲了。他偏向安然耳朵邊的腦袋沒有縮回去,反而直接靠在了安然的肩膀上。
那一瞬間,安然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正襟危坐,不敢動彈。
陸千川不僅腦袋耷了過來,連捏著安然手的那隻爪子也沒有再放開。兩人掌握的手輕輕垂下,放在了安然的腹部。
他吧唧吧唧幾下嘴,睡意惺忪地嘟囔:“我睡一會兒,你下車的時候叫醒我。”
安然沒回答,他正在專心清理自己心坎上纏繞不清的毛線團團。
陸千川不需要安然回答,因為他從始至終都知道答案。
他此時的舉動也並非刻意為之,他不覺得自己靠在安然身上有什麼特殊含義,也不認為表示著關係是否進了一步。對他而言,自己對安然耍的一切賴皮都是理所當然,安然對自己的無底線包容也是理所當然,就像呼吸一樣純粹且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