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綹子裡有個“水香”,專門負責安排站崗放哨。
不管是大綹子小綹子,都特彆重視安排哨卡。因為胡子不僅要擔心“跳子”,還要擔心被其他綹子偷襲吞並。
哨卡分為明哨和暗哨,最重要的就是暗哨。住在山寨裡的時候,三道暗哨,可能會放出三五裡遠。要是在不熟悉的地方,暗哨會放的更遠,十裡遠都很正常。
青龍山這樣的地方,因為易守難攻,平時暗哨可能不會放太遠。但現在特殊時期,放到旁邊山頭幾個人,隨時通報敵人有沒有增援,或者有沒有派人偷襲,還是很有必要的。
以我的經驗,戰四海如果在這個山上布置了暗哨,必然是在山脊上,最高處,視野好,也方便與後麵的哨卡聯係。
我和連水月立刻繞到了東側的山脊,坡頂太陡,太危險,我們隻能從下方稍緩一點的半坡前進。但因為下雨,腳下又濕又滑,必須不斷扶著身邊的樹,小心翼翼前進,才能避免滑下去。
下方的山溝被矮樹林覆蓋,偶爾能從樹縫中看到下方的河溝,我們很快就追上了渡邊的馬隊,走在了他們前方。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我抬頭一看,前方的坡頂似乎沒有什麼大樹,於是趕緊招呼連水月往上爬。
費了不少力氣爬到上方,四處看看,才發現這是山的最高處,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其中兩塊巨石倚在一起,中間好像有個可以遮風擋雨的空間。
如果坡上有暗哨,這是個最合適的地方。
我示意連水月等在後麵,自己慢慢摸上去,距離大石頭四五米遠時,蹲在一塊石頭後,大聲喊:“裡麵的兄弟,我是伍六刀,裡碼人!”
裡麵沒什麼動靜。
“兄弟,三鏢上山搬漿子那晚,不知道你們在不在?我是跟著三鏢的,兄弟,壓著腕兒,我站著不動,你瞅一眼。”
所謂“搬漿子”,就是喝酒。我知道青龍山人多,幾次聚餐喝酒,底層小崽子不一定都能參加。
片刻之後,一支長槍從巨石間的夾縫中伸出來,瞄準了我的方向。
“身上有沒有噴子?”
我大喜,看來這真是個暗哨。
“兄弟,我身上連青子都沒有!”
所謂“青子”,就是匕首。
“三鏢是山寨的貴客,我們聽說他手底下有個女俠,百步穿楊,指哪打哪!”
我回頭看了看連水月,她歪頭一笑,理了理頭發,上前說:“我是連水月,你們出來吧。”
砰的一聲槍響,裡麵大喊:“我們這個破地方,三鏢的人來乾啥?肯定是馬大鼻子的人,你們彆過來!”
我倆趕緊蹲在了石頭後麵,再往下看,這槍聲有可能已經傳到山溝裡,渡邊估計會加快速度離開。
連水月也急了,忽然站起來,三兩步衝過去,站在石頭上一把抓住露出的槍管,使勁一拉,一個小崽子哇哇叫著滾了出來。
我趕緊撲上去,一下子騎在他身上,對著裡麵喊:“耽誤了大事兒,抽腸挖心!”
另外一個小崽子一聽,立刻雙手舉槍,露出了頭。
我上前抓過他的槍,笑著說:“睜開眼看看,我是伍六刀,見過沒?”
他揉了揉眼睛,愣了一下,忽然說:“哎,還真是,這是三鏢的人啊!”
我見兩塊大石頭的中間燒著火,熬著湯,趕緊招呼連水月鑽進去,坐在火堆旁烤一烤。
進去才知道,裡麵的空間並不小,靠石壁的位置還擺放著幾個木箱子,裡麵有被褥和食物,這裡應該是長期的哨所。
兩側其實都有防水布,隻不過現在沒有風,都撩開紮了起來。
我和連水月趕緊鑽進去,坐在了火堆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