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持續到了深夜,我們都在對麵房間坐著,一言不發,也睡不著,等著。
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了,我準備站起來活動一下,張小信忽然從手術室出來,走了過來。
我們幾人瞬間站起來,張小信點了點頭:“水月打得非常準,他死不了了。”
大家一聽,都激動壞了,立刻互相擁抱,鬆了一口氣。
三鏢讓張小信坐下歇歇,問道:“小信,你那個藥用了沒有?他啥時候能醒過來?”
“藥正在用,和醫生商量過了,要慢慢加大劑量。明天他可能會醒過來,但你們放心,他不會明白發生了什麼的。”
“好,大家都聽著,現在的新情況是,高野臨死前,喊了他娘,又喊了他姑娘。這說明,他也有牽掛的人,老錢,能不能在這上麵做做文章。”
張小信一聽,忽然說:“我有辦法,讓他把我錯認成自己想見的人,錢大哥,你教我一些簡單的日本話吧。”
錢麻子一愣:“啥話?”
“比如,爹你吃飯了嗎?爹你咋還不回家?爹,你不要我了嗎?就是日本人的說法,懂不懂?”
“明白,小信你太聰明了!來來來,咱們找個清淨的屋,我教你。”
連水月也站了起來:“走,小信我陪著你。”
張小信站起來,對三鏢說:“三鏢大哥,我不確定能不能成功。”
三鏢長出一口氣,笑著說:“儘力就行,你已經立了大功了。”
已經到了深夜,李半拉子帶著羅老九先上去休息了。連水月、錢麻子和張小信去了隔壁房間,我雖然幫不上忙,但也跟著他們進去了,往長條凳上一躺,陪著他們。
日本話嘰裡咕嚕,我聽了一會兒,也想跟著學兩句,但水平不行,一句都沒學會。
躺在凳子上,聽著他們學日本話,想著入秋了,能不能抽空回伍家菜園子一趟……
我是被三鏢叫醒的,他來送飯,說已經天亮了,讓我們都休息休息。
張小信學得挺不錯,她是真累了,隨便喝了幾口粥,就歪在一邊睡著了。
打仗我們不怕,像這種演戲的事情,其實都有些緊張。包括錢麻子,雖然熬得兩隻眼睛通紅,還是不願意去睡,非要再想想,多教張小信幾句。
就這麼,熬到了接近中午,張小信走進手術室,坐在了高野身邊。
就見她輕輕碰了碰高野的手,低聲念了幾句什麼,高野很快就有了反應。他輕輕搖晃頭部,嘴唇也在動,但沒有睜開眼。
張小信繼續觸摸他的手,用十分輕柔的聲音,在他的耳旁說話。
這聲音,雖然聽不清說的什麼,但一聽就讓人覺得,像是做夢。
我們都擠在門口,打開了一扇門,探頭看著,不敢吱聲。錢麻子站在最前麵,雙手握拳,就像隨時準備衝上去幫忙一樣。
我看了一眼連水月,她微笑著,輕輕點著頭,似乎對張小信的表現很滿意,很放心。
如果按照張小信說的,高野現在腦子已經清醒,他一定以為自己死了,耳邊都是女兒的聲音。
等了片刻,張小信扭過頭,用手勢比劃了一下,高野流淚了。
三鏢笑了,他朝我們擺擺手,示意大家先出去,他陪著張小信就行了。
按照張小信的計劃,為了加強“療效”,今天就不讓高野醒過來了,隔一段時間在他耳邊說說話,等明早再讓他醒來。
也許,明早醒來的那個高野,就開始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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