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河北飄來的陰雲_盛唐挽歌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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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河北飄來的陰雲(1 / 2)

第447章河北飄來的陰雲

跟方重勇談好“協議”以後,田承嗣便馬不停蹄的返回馬邑。這裡是河東節度使旗下大同軍駐地,同時也是河東產馬之地。

自開元以來,承平日久,邊鎮相對安寧,戰線不斷北移。

如今河東節度使的防區重心,已經從太原,轉移到了更北麵的馬邑、雲中山西大同)等地,與太原相距甚遠,形成了一個狹長的防禦緩衝區。

作為“大後方”的太原城晉陽),也日漸繁榮,逐漸朝著區域經濟中心的地位轉變。河東邊軍將校的家眷,多半都在太原城與周邊安置。

原因無他,唯富庶耳。

不過田承嗣算是個異類。自來河東以後,舉家皆在馬邑城居住。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為了前途孤注一擲了。

這天,田承嗣頂著寒風從靈州回到馬邑,剛剛回家,堂弟田庭玠與親弟田庭琳連忙上前幫他牽馬。

一身疲憊的田承嗣徹底放鬆了下來。他有口無心的隨意問道:“某去朔方這些時日,河東可有什麼變化麼?”

他原本隻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隨口一問,然而堂弟田庭玠卻麵色凝重說道:“薛嵩不知為何,也被調來河東,擔任蔚州刺史,兼橫野軍軍使!近日已經到任!”

聽到這話,田承嗣微微皺眉,隨即忍不住一個勁搖頭歎息。

“兄長,薛嵩再怎樣,也不會乾涉我們的事情吧?真要說起來,這橫野軍還要受河東節度副使節製呢?

兄長何故憂慮?”

田庭琳疑惑問道。

他不像田庭玠也有帶兵參政的才能,跟田承嗣能夠說上話,所以對很多事情都是不太理解。

在大唐,任何一個簡簡單單的官職調動,其中都可能飽含深意,決不能等閒視之。

“進書房再說。”

田承嗣擺了擺手,心中暗叫大事不妙。

無論是橫野軍,還是薛嵩,都很有來頭。

橫野軍在河東道的蔚州附近,目的便是為了“幫助”北麵鐵勒九姓,抵抗突厥人。

名為鼓勵撐腰,實則暗暗監視。

橫野軍有兵員將近九千人,其中騎兵數量不少。雖然比不得赤水軍三萬多人的這種龐然大物,但實力也算強勁了。

而且這個薛嵩也不是普通人。

薛嵩出身將門,乃是薛仁貴之後。他自幼隨父生活在燕、薊之間,有膂力且弓馬嫻熟。為人氣度豪邁,嫉惡如仇。

當然了,這是好聽的說法。

不好聽的說法就是這個人一身蠻力會點功夫,性格比較直,不會鑽營,容易得罪人。

他的父親是薛仁貴第五子薛楚玉,而薛楚玉曾擔任範陽、平盧節度使,

隻是後來被人告發瀆職而免職了。

當然了,這也是薛楚玉咎由自取。他的罪過其實說瀆職都算輕了,薛楚玉的真正問題在於虛報軍功,還犯了某些政治上的忌諱,因此失勢。

不知為何,當初方有德與安祿山擔任幽州節度使的時候,卻並未提拔此人。所以他一直都在河北混得抑鬱不得誌。

不過皇甫惟明來河北擔任節度使後,卻大力提拔許久不得升遷的薛嵩,並引為心腹。薛嵩自然是投桃報李,以皇甫惟明馬首是瞻。

薛家是打通了朝堂關係的邊軍家族,其根基在河東。不知道他是走了哪條門路,反正就是被調到河東,擔任蔚州擔任刺史,同時兼任橫野軍軍使。

這是典型的給人效犬馬之勞,就容易升官得到提拔的案例。不管怎麼說,薛嵩是皇甫惟明的鐵杆,這完全沒什麼值得懷疑的。

眾人進入書房,田承嗣無奈歎息,對兩人自家兄弟說道:

“皇甫惟明這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得好啊。世人皆以為田某投靠了他,被他大肆提拔,在河東擔任節度副使。可誰又知道,某這一走,盧龍軍便是皇甫惟明直接掌控了。

薛嵩才是皇甫惟明安插在河東的棋子!”

聽到這話,田庭玠低聲詢問道:“堂兄之意,便是皇甫惟明將來會讓薛嵩接應他,對麼?”

“那可不是麼,河北的兵馬從西麵出幽州,沿著桑乾河走的第一站,便是橫野軍。

橫野軍駐地,便在桑乾河支流側畔。

控製了橫野軍,河北的兵馬便可以兵不血刃的進入河東。然後沿著桑乾河繼續向西行軍,可取雲州、朔州。

接下來便可以拿下整個河東!

橫野軍是我們在東麵的最後一道屏障,若是橫野軍被皇甫惟明控製,我們則首當其衝!”

田承嗣麵色凝重說道。

乍一看,朝廷好像有點“傻”,任由著“亂臣賊子”擔當重任。但細想就會發現,薛嵩確實是適合在河東為官。這一手與其說是陰謀,倒不如是因勢利導的陽謀。

很多時候,參與謀劃的雙方,都看得到對手的動作,卻不一定能看透對手的意圖。等你看透的時候,其實大勢已成,沒有辦法改變局麵了。

很明顯的便是,薛嵩出自河東薛氏,家族根基在河東,也在河東有人脈。

朝廷讓他擔任橫野軍軍使,也不過是有人“舉薦”,順水推舟而已。

至於說薛嵩是皇甫惟明的親信之類的“謠言”,現實中是沒法深究的。因為隻要像這樣隨便深究一下,就會發現所有的官僚階層都是反賊。

或者說脫不開乾係。

大家都是混一個圈子的,沒有誰的身份,是真正“清清白白”,毫無瑕疵。

互相聯姻,互相提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便是圈子裡的遊戲規則。

誰敢說自己一點破綻沒有?

太平公主還是基哥的親姑姑呢,基哥為什麼要殺她?

然而,薛嵩得償所願,對田承嗣就不是件好事了,因為現在他已經選擇站在皇甫惟明對麵。

最起碼也是明麵上不合作不對付啊!

“堂兄是說……河北,恐變生肘腋?”

一邊旁聽的田庭琳哪怕再蠢,此刻也回過味來了。他壓低聲音,麵露驚恐之色。

果不其然,田承嗣微微點頭道:“皇甫惟明在河北布局已經趨近於完備,隻看什麼時候東風漸起了。某現在唯一不知道的,便是皇甫惟明後台是誰,究竟是哪一位皇子。看樣子,他們在朝中,頗有些內應啊。”

書房內各人都是麵色凝重,傾覆之下安有完卵。

一旦鬨起來,內戰便不可避免,不確定的隻有這一戰會持續多久。

老實說,田承嗣並不是很看好朝廷,或者說看好基哥。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如今天子已經六旬有餘,太子卻如同傀儡一般,毫無自己的勢力可以接管朝局。

此情形,如同太阿倒持!

天下大亂是必然,不確定的隻是什麼時候,什麼人來辦這件事!

“造反”這種事情,隻是在基哥本人看來是大逆不道的,隻是相對於他個人難聽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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