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西遠征軍,那時候卻已經奔赴烏滸河以南,突襲大食人的老巢,並不知道這件事。
說起來,還真是令人遺憾呢。”
車光倩在那一個勁的嘖嘖感慨,惋惜痛惜不已。
何昌期等人眼睛一亮,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著車光倩。
西域的盜匪,還真是無法無天啊!
居然連大唐使者的驛館,都敢一把火燒成白地,然後趁著唐軍出征在外不方便討伐,逃之夭夭!
真是太狡猾了!
對於這些盜匪,那必須要出重拳才行!
“你們覺得,西域的盜匪猖獗嗎?”
方重勇環顧眾人詢問道。
“節帥,那必須猖獗啊,要不然朝廷也不需要我們剿匪啦。”
何昌期口無遮攔說道,就差沒直接說他準備去當“盜匪”的頭子,今夜去朝廷使者下榻的驛館乾一票了。
“是啊,自從廢奴以後,西域各小國就有不服咱們的。”
“對對對,這些盜匪可厲害了,各國的軍隊都完全壓不住,殺人放火的什麼事情都敢乾!”
眾將七嘴八舌的附和道,似乎沒有一個人覺得西域治安很好。
方重勇看向車光倩,後者會意,連忙單膝跪下請戰道:“節帥,末將願意今夜與何將軍一道,外出柘枝城剿匪,還請節帥恩準!”
“我等也願意出城剿匪,請節帥恩準!”
眾人齊聲跪下請戰。
嗯,軍心可用!
方重勇心中大定。
“那朝廷使者,在驛館會不會不安全呀?”
方重勇笑眯眯問道。
“朝廷使者?什麼朝廷使者啊?節帥何出此言?”
車光倩故作迷惑反問道。
“對啊,我們明日就開拔去木鹿城了,完全不知道啊。”
何昌期摸了摸自己的圓腦袋說道。
車光倩連忙糾正他道:“何將軍你記錯了,不是明日開拔,而是前幾日,我們就已經開拔了。”
“啊!對對對,你看某這記性!哈哈哈哈哈!”
何昌期大笑道,眾將也都笑了起來。
西域萬裡疆,何處不埋骨。
既然有人想死,那隻好成全他們了。大家都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去上陣廝殺的,誰想搶功勞,那可得問問他們手裡的刀答不答應。
此刻方重勇看著身邊一個個殺氣騰騰的銀槍孝節軍將領,心中暗自感慨。
終於有點理解為什麼安祿山這個糖尿病晚期的人,都會忍不住造反了。
實在是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啊!
既然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那自然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啊!
……
“張大使,末將感覺,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
剛剛入夜,位於柘枝城外城,石國驛館中某個客房內。行伍出身,孔武有力,精通騎射的劉希暹對張洎說道。
火光照耀下,他那張國字臉上寫滿了憂慮。
“不對勁?哪裡不對勁呢?”
張洎一臉好奇問道,他覺得挺對勁的啊。
方重勇毫無怨言就接了聖旨,一句多餘的話沒問。這讓他們這一行人事先準備的招數,根本不必施展出來了。
比如說一旦方重勇拒絕接聖旨,張洎就立刻發信號讓等候在王宮內的隨行軍士,衝進大殿奪權,扣押方重勇等人。
當時方重勇身邊都是他的親信將領,戍守的親兵反而不多,張洎自認為不是沒有機會。
不過好在方重勇知情識趣,也避免了大家撕破臉。
這次宣旨,簡直比預料中最好的情況,還要順利一些。
“大使,您不覺得太過於順利了麼?
要知道,此前他們是在西域立下很多戰功的。
誰的功勞被剝奪,都會不甘心的。豈會如方重勇一樣欣然接受?
就算他想答應,他的部下也不會答應啊!”
劉希暹有些急切的說道,他跟著張洎一路來到驛館住下,越想越是感覺不對勁。
天高皇帝遠,能在西域鎮得住場子的人,那能是個軟蛋麼?
隻有長安的這些官老爺們自我感覺良好,認為有聖旨在手,就萬事大吉。
“嗬嗬,你多慮了。
大唐雄兵百萬,方重勇能翻出什麼浪來,難道他還敢謀反?
哈哈哈哈哈哈!”
張洎忍不住摸著下巴上的長須大笑道。
“走水了!走水了!”
忽然,院子裡有人大喊道。
張洎大驚,連忙拉開廂房的拉門,結果迎麵而來一支箭矢,正好射中他的肩膀!
“大使退後!”
悍勇的劉希暹拔出橫刀,眼疾手快用橫刀將如雨點一般的箭矢撥開。他拉著張洎退後,掀翻桌案躲在後麵。
咚咚咚咚咚咚!
好幾支箭矢穿過桌案,在另外一麵留下一個露出的箭頭。
劉希暹鬆了口氣,這桌案還算厚實,總算不至於立刻被亂箭射死了。
“方重勇!他竟敢嘩變!”
張洎恨得咬牙切齒,也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驚訝於方重勇竟然敢嘩變,敢派兵圍殺朝廷派來傳旨的使節!
張洎還是兵部侍郎,還是尚了公主呢!
方重勇怎麼敢的!
“走水了!救火啊!”
“走水了!救火啊!”
遠處傳來救火的聲音,由遠及近。
張洎眼角的餘光,看到的卻是院子裡到處都有一邊喊著救火,一邊又在到處放火的人。他們見到使團隨行的護衛和侍從就是一刀。
不是拿著橫刀,就是端著角弓弩,唯獨沒有提著水桶救火的。
“大使,您跟著末將殺出去吧!這屋舍待不住了!”
劉希暹對著張洎大喊道。
外麵的火勢越來越大了,若是不能衝出去,待在這裡不過是等死而已。
不被射殺,也被濃煙給嗆死了!
“好好好,麻煩劉將軍在前麵開路!”
張洎有些虛弱的說道,肩膀上的箭傷讓他幾乎使不出力氣。本來,他就隻是個會寫文章的官員而已,沒有疼得昏死過去,就已經是耐力強悍了。
劉希暹拖著張洎,來到院子裡。果不其然,這裡一片混亂,到處都是被火油點燃的木料,滿地都是屍體,空氣中傳來陣陣灼熱。
劉希暹心中一沉,方重勇那幫人辦事滴水不漏,大概壓根就沒想讓他們活著走出驛館。
正在這時,一陣箭雨襲來,劉希暹用橫刀撥開箭矢。他忽然想起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在行動,轉過頭一看,張洎身上中了十幾箭,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完蛋了!
劉希暹嚇得肝膽俱裂,幾乎是萬念俱灰。
張洎是他唯一的靠山,是他在西域大展拳腳的唯一保證。現在張洎死了,他就算活著,又能如何?
“方重勇!伱這個鼠輩!有種出來跟耶耶真刀真槍乾一架啊!”
劉希暹放棄治療一般的將橫刀插入沙土中,一屁股坐到地上,對著驛館大門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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