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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不動如山
“要開始了麼?”
俱蘭城廢墟上,方重勇站在已然破損的城頭,一隻腳踩在已經破損的女牆上,朝著怛羅斯城的方向遠眺。
當然了,這個距離壓根就不可能看到怛羅斯城,視野儘頭,全是一望無際的荒涼。枯黃的草地伴隨著沙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而高仙芝派來傳遞消息的親信,此刻就站在他身邊,一臉忐忑的模樣。
“方大使,敵眾我寡,請大使立刻發兵吧。”
這位高仙芝的親信,跪在地上懇求道。來之前,高仙芝並不知道方重勇在哪裡,所以讓他沿路尋找。結果這位西域經略大使,居然已經帶著一千精兵悄悄進入俱蘭城廢墟,並在此屯紮。
居然離怛羅斯城隻有百餘裡的距離!
踏馬的,如果方重勇是在碎葉城,那說明他根本沒有出兵的打算,或者不關注石國這邊的情況,如此也就罷了。
可是現在人都已經來俱蘭城了,很顯然是對局麵密切關注,卻為何還不來怛羅斯支援?
高仙芝派來的這位親信,心中將方重勇這個滿肚子壞水的硬幣罵了個半死。
“你在教我做事啊?”
如果我們作為高仙芝的預備隊,那就正中阿布穆斯林的下懷,反倒是讓局麵複雜了。
遠遠高出了他們這些戰將一頭,令人不得不服。
是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等到那個時候,他們就是一群毫無防備之心的綿羊。隻需要一萬精兵,就足以將他們衝垮。
難道不是這樣?
本節帥膽子小,心臟也不好,嚇出個三長兩短來,西域這麼大一攤子你來收拾麼?
而此戰我們不出現,則是坐實了借刀殺人的猜測。後麵無論是大食軍將領也好,阿布穆斯林也好,誰也不會相信唐軍會反擊了。他們會認為擊敗高仙芝已經萬事大吉。
方重勇冷冷下令道。
阿布穆斯林原本就不可能完全放開手腳,不做任何防備。我們出現,他正好可以放手一搏。到時候戰場混亂,我們壓根分不清誰是誰,也發揮不出自身的實力。
“是末將草率了。”
可是有個問題,如果大軍前出到俱蘭城,要麼一波打過去,要麼就要建立糧道。來了又不打,後勤壓力會非常大。
唐軍是不可能大軍雲集,在俱蘭城跟大食人對峙的,後勤傷不起。
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是狠。對敵人狠,對高仙芝也狠。
王難得急了,這跟他事先料想的完全不同!
按照他的設想,應該是高仙芝跟大食人打個不分勝負,銀槍孝節軍再衝上去補位,一戰定乾坤。
王難得這才感覺,方重勇能當西域經略大使,或許有他爹方有德的聖眷在裡頭,但現在回頭去看,此人當真是帥才,有勇有謀,運籌帷幄;揮斥方遒,指揮若定。
“現在出手,本節帥隻有六成把握。晚點再出手,本節帥有九成把握。換做是你,你選哪個?”
“節帥!現在不去,更待何時啊!再去仗就打完了!”
方重勇耐心的跟王難得解釋道。
此刻他對“要奮鬥就會有犧牲”這句話,產生了更深刻的理解。
方重勇反問道。
“卑職不敢!請節帥恕罪!”
在沒有搞明白高仙芝援軍的動向前,輕易不會使用。
而這種“示敵以弱”的辦法,隻能用一次,所以就隻能用在殺死阿布穆斯林的那一次。
“傳令下去,各部有增援高仙芝者,斬立決。”
“既然不敢,那就一邊待著去。軍國大事,還不是你這個身份可以參與的。”
方重勇回過頭,目光不善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這人反問道。
方重勇嘴裡蹦出這樣一句沒法反駁的話來。
王難得欲言又止,實際上他也覺得,現在是時候去增援怛羅斯了。
本來穩贏的一戰,又要提心吊膽起來。
然後我們便追擊著他們的足跡一路追下去,窮追猛打!此為十拿九穩之策。”
方重勇懶得跟他計較,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他知道對方肯定是在心裡罵自己,不過無所謂,這點容人之量,他還是有的。
王難得有些慚愧的抱拳行禮道。
“可是節帥,如果不去救……”
決戰的時候都不來,仗打完了就更不會來了,符合他們之前對方重勇和安西遠征軍的預期。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帶走高仙芝的使者後,王難得上前對方重勇稟告道:“斥候傳來消息,大食人已經在城下布防,等待夜幕降臨。城下與營地外都擺上了拒馬,還有將近兩丈的長矛,防守非常嚴密。
說白了就是避其鋒芒,擊其惰歸。
似乎感覺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了,方重勇這才歎息道:
“鑒於高仙芝之前的戰績,此戰如果我是阿布穆斯林,無論如何,也要讓手裡最精銳的人馬作為預備隊,在最關鍵的時刻再上。
但是高仙芝還未列陣,也不知道安西軍是不是今夜偷襲。”
跟吐蕃人打過無數次交道的方重勇,從吐蕃人身上學到很重要的一招:求勝不惜代價。
這下王難得也沒話說了,十拿九穩的事情,誰願意去冒險呢?
但正如方重勇所說的,隻有這樣,才能徹底讓大食人麻痹大意,讓他們覺得打贏怛羅斯之戰以後,經略蔥嶺以西已經是萬事大吉。
戰陣之上,為了取勝,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被犧牲的!
戰爭除了輸贏以外,也沒有其他不可放棄的東西了。
“去吧,問問將士們,有誰想寫遺書的,本節帥親自給他們寫。”
方重勇語氣緩和下來,對著王難得點點頭道。
“節帥,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啊。”
王難得一愣,搞不懂方重勇這是什麼腦回路。
你說他愛兵如子吧,他可以讓高仙芝在前麵頂著,自己在後麵不動如山。
你說他漠視人命吧,他還想親自給將士們寫遺書,不怕麻煩。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本節帥還是想把他們當人看的。
隻是上了戰場以後,軍令如山,殺伐果斷,就隻能把他們當棋子看了。
不過現在這不是還沒上陣麼?
去吧去吧,不要多話。再多話我拉著你跟我一起寫!”
方重勇不耐煩的嗬斥了一句。
不一會,他就來到俱蘭城內一處空地,搬了一塊石頭當桌案,讓封常清拿出記錄軍令的紙,給隨行的丘八寫起遺書來。
城內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方重勇事無巨細詢問每個要寫遺書的人,幾分鐘就能寫一封。寫完墨跡乾了以後,就交給封常清裝入一個大木箱裡頭。
現場除了正在敘述遺書內容的丘八和方重勇的問詢外,無人吱聲,氣氛極為肅穆而莊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