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光與影的二象性
柘枝舞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呢？
因為它來自西域柘枝城。
那麼柘枝城在哪裡呢？
它在藥殺水河畔，曆來都是石國或者說大宛國的都城，也就是方重勇前世，烏茲彆克斯坦首都塔什乾。
原汁原味的柘枝舞，一直都是女子獨舞。舞者需要身著石國當地的民族服裝，足穿錦靴，伴奏以鼓為主。
其舞姿變化豐富，既剛健明快，又婀娜俏麗。舞袖時而低垂，時而翹起。快速複雜的踏舞，使佩帶的金鈴發出清脆的響聲。觀者往往會驚歎舞姿的輕盈柔軟。
在舞蹈即將結束時，通常有深深的下腰動作，將舞女的美好身材展現無疑。
讓所有生理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熱血沸騰！
此時此刻，節奏不斷變幻的鼓聲，在給這位石國公主伴奏。方重勇看了看身旁的阿娜耶，發現她滿眼崇拜的看著金絲凱亞，完全是看得目不轉睛！
人們總是會對其他人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才能，而感覺崇拜，時常忽視自身所擁有的才能。金絲凱亞如果知道阿娜耶自幼學醫，且醫術極高，恐怕也會充滿崇拜之心。
方重勇忽然喊停了。
不得不說，自從開始跳舞以來，金絲凱亞就慢慢進入到自己的舒適節奏了，越跳越自然。
方重勇翹起二郎腿，一隻手托起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樣。
金絲凱亞忽然想起來，似乎眼前這個男人就在這裡將她衣服脫光了，也是說到做到，沒有半點阻礙。
節帥玩不到的女人，軍中其他人卻可以玩，那就意味著那些將領比節帥更強，更值得他人投效。這是事關生存的重大問題，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妥協！
不得不接受一件事，並不代表心甘情願接受。
同樣來自石國，同樣朝不保夕大難臨頭，同樣在權貴麵前跳著柘枝舞。
“你們石國，向大唐天子告辭的時候，都不會行禮的麼？本大使手裡的印信和節杖，都代表著大唐聖人如朕親臨！
“回來！”
大概也是知道的吧，或者說這本身就是她的“生存路徑”。
“嘿嘿，這就是你不懂，在吃飛醋了。”
否則，掉下來的麵子就撿不起來了。
方重勇將阿娜耶的肩膀攬住，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
跳舞跳得滿頭大汗，還在微微喘息的金絲凱亞很是不滿的抱怨道。
而金絲凱亞便如當年阿娜耶的母親一樣。
你侮辱本大使，本大使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大唐威嚴，不可冒犯！”
方重勇昂起頭，對著金絲凱亞大聲嗬斥道。
“……告退。”
等金絲凱亞走後，方重勇看著阿娜耶調笑道：“你看你這遠房表妹，脾氣還挺傲的，跟你比差遠了。”
絕色美人依靠有權有勢的雄健男子而生存，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以阿娜耶母親的姿色來說，她那時候隻能是信安王李禕的禁臠，彆人無法染指。哪怕信安王七老八十走不動路，也要把這個女人收著慢慢處置。
方重勇義正言辭的說道。
這是超脫於美色與肉欲之上，更高層次的社會需求。類似金絲凱亞這樣的“祭品”，弄到手不一定要玩，但一定不能落到彆人手裡讓彆人褻玩。
“方大使，您要看柘枝舞，我剛剛也跳了，您就不聽聽我們的來意麼？”
“是本大使話沒說明白麼？
我說，退下！
你是想讓本大使叫人把你五花大綁架出去麼？”
“是啊，終究還是要上伱的床，怎麼就不能學我一樣乾脆點呢？現在直接去臥房多識趣啊。”
方重勇沒有再為難她，放其離開府衙。當然了，石國使團目前已經被唐軍“保護”起來了，離開伊犁河穀是不可能的。
換言之，在這個時代，長期占有某個類似的東西，或女子，或珍寶，或官爵，其實也反過來象征著某個男人的權勢，普通人不可挑戰，更不可褻瀆。
金絲凱亞不情不願的伏跪在地上，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隨即嗔怒的瞪了方重勇一眼，氣鼓鼓的轉身便走。
她跳舞跳得起勁，方重勇給她帶來的壓力，自然也就在不知不覺中舒緩。因為專注於舞蹈，其他的破事壓根就顧不上了。
女人是小，麵子是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以了，退下吧。”
他的思緒慢慢發散，時空好像穿梭回了十多年前，他變成了攻克石堡城得勝歸來的信安王李禕，坐在涼州城最大的花門樓包廂裡，參加慶功宴。
信安王李禕，一定是看了類似的柘枝舞，一時間對眼前的舞女驚為天人，很可能宴會散場之後，便將阿娜耶的母親抱進了自己的臥房。
阿娜耶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懟了一句。雖然知道這些事情是難免的，但阿娜耶還是吃醋心裡不舒服。
她不由得後怕起來，埋怨自己得意忘形。
方節帥沒有碰的女人，他們就不能碰！
而阿娜耶的母親知不知道她會被某個大唐權貴所占有和寵幸呢？
一個權貴人物一旦沒了麵子，那就意味著他已經無力維護顏麵，阿貓阿狗都能隨時上來踩一腳！
此前何昌期態度之殷勤，大概也是出自於此。所謂“貴物”，必須“有德者”居之。
正看得起勁的阿娜耶有些埋怨瞪了他一眼。方重勇看著阿娜耶的眼睛，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多事。
金絲凱亞無奈歎息說道，隨即轉身就走。
方重勇爆喝了一聲！
“什麼，什麼事？”
“玩女人，還有什麼不同麼？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阿娜耶好奇問道。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在軍中走動的時候，常常有那種淫邪的目光，在你身上掃過。而你回頭去看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方重勇壓低聲音詢問道。
“確實，不過自從來伊犁河穀，我給軍中士卒熬藥以後，就沒有這種情況了。”
阿娜耶微微點頭說道。
“那是自然。
以前的時候，你的身份，是我方節帥的女人。那些覬覦你美色，卻又吃不到口的唐軍將校士卒們，心裡所想的一定是：方節帥的女人看起來就香甜可口，要是能吃一次，死了都願意。
你身上的標簽，是我方某人的寵妾，是節度使的女人，是一件象征著榮耀的器物。
而當你成為軍醫，救死扶傷以後。你身上的標簽就是軍中丘八的衣食父母了，所謂醫者父母心嘛。
那些淫邪的念頭，自然也就隨之消散了，誰能保證自己在戰場上不受傷呢？”
方重勇以阿娜耶自己為例子，深入淺出解釋了一番。
“果然，你這腦瓜子，還是跟當年一樣聰明啊！”
阿娜耶大喜，眼睛眯成一條縫。她就是喜歡方重勇身上的這股聰明勁，什麼事情都是洞若觀火。
“嘿嘿，說到你那位遠房表妹，可就有意思了。
她身上的標簽，是聖女和石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