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明明可以直接搶
盛唐的時候,關中氣候還是相當濕潤,每到初夏,雨水極多。
而涇水雖然是關中地區的主要河流,但它並不是一條大河滾滾而來,而是來源很豐富,由大量山泉與細小支流彙聚而成的。
涇水可謂是積少成多,又是山泉彙聚,因此河水清澈,與渾濁的渭水區彆很大。在長安東北麵,兩條河彙聚的地方,就會出現一條河清一條河濁,乃至於一眼可辨的奇妙狀況。
成語將其稱之為“涇渭分明”。
由於涇水的來源頗有些“爆發力”,山間泉水的彙入量,跟雨水關係極大!因此每到暴雨或者漲水季,涇水的河麵高度就會天差地彆,爆發山洪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了。
被基哥一頓訓斥後,方有德不得不領著五千神策軍步卒,來到涇水出山穀的山穀口所在地涇陽縣以北。這裡在戰國末年時,由韓國間諜鄭國修了一條灌溉關中的水渠。
又叫鄭國渠。
而在西漢太始二年的時候,趙中大夫白公建議在鄭國渠的基礎上,增建新渠,引涇水向東,至櫟陽臨潼縣東北)注於渭水,名叫鄭白渠。鄭白渠有三條乾渠,即太白渠、中白渠和南白渠,又稱三白渠。
這是關中灌溉的核心區!
高適一臉激動說道,機遇來得太過突然,讓他猝不及防。
“這樣的話,私下裡說說就好了。傳出去,那可是死罪的。”
讓你在這裡領兵,你行不行?”
方有德歎息說道,一臉無可奈何。
本節帥帶兵繞路到醴泉縣西北,有一個山穀口叫剪子溝,從那裡入山有一條無須擔憂山洪的小道。
不得不說,這個命令實在是太過於離奇,以至於在軍中負責監察的錄事參軍高適,忍不住私下裡將方有德拉到臨時搭建好的帥帳之中,屏退親兵,對後者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待事態平息後,再來補充神策軍兵員亦是不遲。
連長安的官吏都不一定會知道有這條路,就更彆提那些叛軍了。
簡單說,基哥就是個隻會紙上談兵的辣雞。聽他指揮,死都不知道要怎麼死。
叛軍的計謀或許是有的,但也沒必要高估其實力。
“將軍,聖人並不知道軍中情況,也不懂天文地理,山川走向,更不懂兵法!
是您在帶兵,不是聖人在帶兵啊!若是輸了,聖人要治罪的!”
“方大將軍,近日雨水太多,無法使用弓箭。道路崎嶇還容易遇到山洪。如此倉促進擊邠州,恐非良策啊!
大營布置在涇水出山穀處,若是上遊邠州的叛軍攔河築壩,再有暴雨時,將河堤毀掉。
萬一哪個皇子號召邊軍站出來“清君側”,那就真的天下大亂了!
唯有這一戰乾脆利落解決邠州的契丹奴隸造反,才能維持關中政局平衡。
遇到麻煩,迎難而上便是,沒什麼好怕的。
隻是障眼法?
高適大喜,心中石頭落地。
方有德將高適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你說得不錯,這些都是本將軍的投石問路之計。營地設在這裡就是給那些契丹奴隸水攻的。若要擊破邠州,本將軍另有妙策。”
領兵之人,就是要帶領部下獲取勝利,利用手裡的一切資源,不惜代價,不顧一切。
雨水時而傾盆落下,時而又隻是草草了事。剛剛到涇陽北,方有德便下令士卒伐木造木筏,準備水路沿著涇水北上邠州。同時又分出一部分人在鄭國渠的起始點建立新營地。
僅此而已。
到時候鋪天蓋地的涇河水順著下遊直衝營地,豈不大事不妙?”
契丹奴隸那邊肯定有能人在背後組織,要不然不可能奪取邠州。不過他們攻克邠州後,也沒有趁機擴大規模,擴張地盤,說明內部並不團結,組織能力也有限,更不得人心。
“跟你說也無妨。
“聖人急令出戰,不得已而為之。”
戰爭嘛,都是在冒險,沒有誰敢說自己十拿九穩的,隻要是打仗就有可能會失敗。
契丹奴隸又不是關中本地人,他們不可能熟悉這條路!挖煤的地方,在涇水對岸的三水縣附近,估計連山路的入口在哪裡,這些人都沒摸清楚。
邠州離他們紮營的地方,大約一百多裡地。而這一段路,都是山穀地形,涇水的河床非常狹窄。到山穀出口的地方,河床陡然變寬,高處而來的水帶著極大動能,一瀉千裡!
哪支軍隊能扛得住?人豈能勝天?
“方將軍,那計將安出?
基哥以為當年太宗在涇水的淺水源戰勝過敵人,現在就可以複刻當年勝利了,這在方有德看來簡直不可理喻。從古至今,沒有哪怕兩場戰役是一模一樣的,照辦套路豈不荒謬?
跟了基哥幾十年,方有德非常清楚,基哥是一絲一毫軍事才能都沒有,純純的戰爭小白,沒有繼承他祖先哪怕一點點的領兵能力。
卑職就是好奇,知道軍中的規矩。”
高適小聲說道,低著頭不敢看方有德。他雖然擔心自己被治罪,但依舊是在據理力爭。
他說的“後院”,就是邠州的耕地群,也就是在靠涇水的州府城所在,西南山穀裡一片群山環繞的農田,這裡也是邠州主要糧食產區。因為被群山環抱,所以也不是官道,平日裡隻有去西南麵采藥的山民在走。
在來醴泉之前,方有德在腦中就已經把戰況估算過了。當然了,要是按基哥的打法,怎麼玩都是翻車。
這裡可以直通邠州州府後院那個群山環繞的山穀,從後方奇襲邠州。
高適對方有德叉手行禮問道。
高適直接跪下,給方有德磕了個頭,伏跪在地上不起來。
他這個人的政治敏感性極高,如何看不出這一戰事關大唐關中政局!方有德若是敗了,忠於基哥的軍隊就無力控製長安局麵了。到時候各路牛鬼蛇神都要跳出來。
“方大將軍,卑職……卑職一定可以的!”
他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高適就不相信方有德會看不出來。
不過,方有德也隻是上一世走過,那會已經是神策軍都要脫離長安朝廷控製的時代了,所以也不能排除,現在這條羊腸小道還沒被人走出來。
方有德凝神看著高適問道,語氣鄭重而嚴肅。
這樣吧,你帶著五百人,在營地裡廣樹旗幟,打造木筏,作出要水路北上攻邠州的架勢。
“派幾個人去涇水上遊看著,若是山洪來了,則往水中放羊皮筏。
大營外麵涇水岸邊,派專人看著是否有羊皮筏衝下來,有的話,放下手裡所有東西趕緊跑!”
方有德耐心叮囑道。
他估計,敵軍大概率要水攻。
特彆是這些人發現神策軍在涇水的山穀出口打造木筏,估計會按捺不住。一旦水攻,那些人就會忘乎所以,認為神策軍主力已經被洪水衝垮,自己這邊可以“擴大戰果”。
“卑職明白,一定會在大營內大張旗鼓,迷惑那些契丹奴隸。”
高適拍胸脯保證道。
“本將軍用你,隻是因為你看明白形勢了。如果用其他人,他們可能會因為看不起那幫叛軍而貪功冒進,順著涇水襲擊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