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德壓住內心的不快,無奈搖頭說道。
踏馬的,安祿山都死了,長安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來這麼一出叛亂,還建國稱帝,真是豈有此理!
divcass=”ntentadv”方有德像是吃了一顆蒼蠅那樣,難受得不得了。
……
天寶八年初夏,王忠嗣派人長安獻俘沒多久,關中就出了一件讓人跌破眼鏡,又令天子李隆基顏麵無光的“大事”。
一群本來這輩子都應該挖石炭挖到死的契丹俘虜,“毫無征兆”的在盛產石炭的邠州叛亂,建立了一個草台班子“大周”,強立李唐宗室子弟李齊物為帝!
一個叫高回的人,自任“宰相”。而領兵的“大元帥”,則是自稱耶律明光,契丹人。就這麼個四不像的怪物,基哥居然一時間愣是不敢把它怎麼樣!
倒不是長安沒有辦法平叛,而是在基哥看來,這件事隻能算是個“引子”,或者叫魚餌,又或者可能隻是最先蹦出來挨打的“替身”。
真正的幕後之人,基哥還沒看到,但他堅信此事一定有陰謀!
神策軍精銳正好去了渭州抵禦吐蕃,這群契丹奴隸早不叛亂晚不叛亂,偏偏在長安兵力最空虛的時候叛亂,要說沒有人跟他們打配合,基哥打死都不信!
基哥堅信,那個“幕後之人”,就是希望自己從長安抽調兵馬去平叛,到那一刻,就是他動手的時候!
權鬥滿分的基哥,壓住了內心的衝動,下了一道詔令:關中各州謹守門戶,不得妄動,不得以勤王平叛的名義調兵離開本州地界,違者以叛亂論處。
緊接著,他又下了第二道政令:各皇子與親王宗室,不得離開所在州縣,不得從外地返回長安。
基哥左思右想,似乎感覺不是很放心,於是又下了第三道政令:長安無限期宵禁,金吾衛巡街,在長安各坊市搜捕賊人!
契丹人這麼有恃無恐敢叛亂,一定有內應。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刁民了,必須出重拳!
與此同時,基哥在得知民亂的第一時間,就派遣經常參與“外勤”工作,並且經驗豐富的邊令誠,秘密前往渭州,通知方有德回師長安,但是不告知方有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基哥最春風得意,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的時候,這幫契丹奴隸給了他狠狠一耳光!讓他顏麵儘失,天朝上國的幻影被人戳破,成為了權貴茶餘飯後想說又不敢說的笑話!
天子一怒,地動山搖。
契丹奴隸還沒被清算,反而是長安城內的各路小蟊賊倒了大黴。金吾衛挨家挨戶的查,特彆是城南魚龍混雜的坊,幾乎被掀了個底朝天。
金吾衛忙了個半死,邠州亂匪的內應沒抓到,狗屁倒灶的事情倒是被揪出來一大堆。什麼寺廟裡麵開銀趴的,尼姑庵裡麵治療男科病的一大堆。整個長安城被弄得雞飛狗跳。
基哥想要的東西卻是一件也沒找到,並且那個所謂幕後黑手,也沒被搜尋到任何蛛絲馬跡。
這位現了大眼的長安天子,頗有點無能狂怒的意思。
契丹奴隸叛亂的第二天,長安就已經全城戒嚴。
嚴莊與岑參二人本來要去戶部跟那邊對接河西交子與長安交子的相關事宜,也被勒令不許出進奏院院門。
“這關中的守備,真是跟紙糊的一樣。”
進奏院的某個書房裡,嚴莊跟岑參抱怨了一句。雖然很多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以河西進奏院已經秘密鋪開的渠道,早就第一時間從官府那裡得到了大概的情況。
全長安隻有普通百姓被蒙在鼓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平心而論,長安城的守備還算可以。但是除了長安城以外,關中各州各縣,都沒有多少兵馬。一旦基哥認為長安的禁軍不方便出城,那麼芝麻大點民亂也隻能乾耗著。
甚至不排除民亂如同滾雪球一樣擴大。
“聖人已經是花甲之年,任何領兵的將領,都要為身後事想一想,被皇子收買的可能性很大。
聖人不敢派兵出長安,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岑參歎了口氣,為基哥辯解了一句。他們都非常能理解這位老皇帝的想法。
不管外麵怎麼亂,反正我就是不調兵出長安。那些野心家們,就沒辦法趁亂扶持皇子上位。
基哥就是在以不變應萬變!
“這大唐表麵上花團錦簇的,實際上,嘿嘿!”
嚴莊冷笑了兩聲,沒有繼續說下去,將杯中美酒一飲而儘。
正在這時,進奏院的院門被人敲響,聲音很是急促!
“我去開門。”
嚴莊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打開院門,發現是張光晟帶隊的一隊左金吾衛,這才長出一口氣。
“搜!這是朝廷辦公的地方,搜的時候小心點。
遇到契丹人,還有從河北來的,都要審一審。”
張光晟麵無表情說道,指著嚴莊說道:“嚴院長雖然是河北人,不過他是朝廷官員,就不必審了。”
一眾金吾衛士卒在麵積相當有限的進奏院內查看了一番,詢問過院中的幾個人,都是來自河西的丘八,還掛著軍籍,於是跑來向張光晟稟報。
“你們都在外麵等著。”
張光晟對著自己的下屬擺了擺手說道,將身邊人都支走了。
“張郎將,可是出了大事?”
嚴莊不動聲色問道。
“嗨,當然是出大事了,不能多說。邠州挖石炭的契丹奴隸造反,聖人懷疑長安城內有內應,還懷疑跟皇子有關,讓金吾衛細細的查。
唉,某當初就是沒跟方節帥去河西打吐蕃,搞得現在每天去寺廟查那些權貴家的男人女人們偷情,晦氣透頂!
我跟聖人請辭金吾衛中郎將,聖人不許,要不然我早就走了!”
張光晟忍不住抱怨道!
因為那一日有“救駕之功”,所以他也在基哥信任的人員名單裡麵。請辭金吾衛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得到應允。
“那張郎將查到什麼了嗎?”
嚴莊小聲問道。
“查到個屁!真要查到就不會這麼大張旗鼓了!
我跟你說,聖人是覺得……”
張光晟說了一半,忽然感覺說出來好像有點不妥,連忙打住話頭,對著嚴莊慎重點頭告誡道:“這幾日不要出進奏院,保你們無事。這次聖人發了狠,落到誰頭上,保不齊一刀!”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嚴莊連忙從大堂內拿了幾壇子好酒讓張光晟抱著,好言好語的送對方離開了進奏院。
“方節帥雖然想了很多辦法,但是,大唐的局麵,似乎並沒有完全好起來。”
嚴莊身後,傳來岑參的聲音。
“契丹人也是人,把他們當奴隸丟入石炭坑裡麵生死無論,他們能不反麼?
全長安的百姓,冬天都在享受這些沾血的石炭,還不許彆人反抗咯?”
嚴莊攤開雙手,無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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