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第一次上陣的時候，都嚇得尿褲子。方使君人中龍鳳，已經是無人可及了。”
“真的是不去不行麼？”
我已經做到了能做的極致，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
王思禮沉聲說道。
她長歎一聲，將這幅皮甲披掛到方重勇身上，後者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並無阻礙，就像是背了一個小沙袋一樣。四肢活動自如。
唐軍騎兵衝進吐蕃人的隊伍當中，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無往而不利。
他抽出腰間那把比正常款短一截的橫刀，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又老老實實的將橫刀插進刀鞘，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然後神情麻木的看著遠方。
方重勇感覺自己身邊的氣氛略有一些尷尬。
又因為本地堅壁清野沒有搞到糧食，所以軍中實行配給製，大量士卒吃不飽飯。隻有以小貴族為主的披甲重步兵及以上的精兵與將領，才能勉強填飽肚子。
對方在慌亂之中的抵抗，完全失去了章法，連平日實力的十分之一都發揮不出來。方重勇在吐蕃軍法裡麵查到的，那些吐蕃應該有的應對。這裡完全看不到！
吐蕃軍在沙州小城以西一裡地以外列陣，那些被俘的城外百姓，無論男女，一個個都光著身子，朝著城牆的方向瘋跑！到城牆下的時候，小城的唐軍士卒便放吊籃下來，將這些不著寸縷的俘虜拉到城牆之上，有專人上前給他們裹一塊布之後，將其帶離。
……
佛教在吐蕃傳播的時候，走上了一條奇怪的路線，吸收了原始的苯教裡麵很多“技術性”“原生性”的內容。佛家思想裡麵有“身體乃皮囊”之說，所以吐蕃的佛教裡麵，也有將奴隸完整剝皮，做成“靈魂容器”的玩法，並且不是個例。
所以普通人也沒辦法跟這些“自詡正義”的人溝通，更何況吐蕃的佛教亦是分門彆類，也不是所有人都做這樣的事情。
王思禮對著方重勇沉聲說道。
嚴密護衛。
用來堵城門的石塊早已被清理乾淨了，此時此刻，披掛齊整的豆盧軍騎兵，從城門處魚貫而出，以飛奔的速度，在城牆外稍做調整之後，便不顧正在朝城牆方向奔跑的俘虜，直挺挺衝向吐蕃人的軍陣！
沙州唐軍的絕地反擊，開始了！
誰能想到，之前看上去人五人六，玩拋石機玩得花樣百出的吐蕃軍，居然如此不經打，被唐軍騎兵一衝就衝垮了呢？
現在他的待遇，就是中軍主將的待遇，身邊不僅沒有敵人，而且被十多個王思禮派來的親衛保護著，就連弓馬嫻熟的張光晟，都騎著馬守在一旁。
算多者勝，算少者敗。
方重勇無奈搖頭道。
而現在正好是一批人累了回去休息，換防的卻還來不及頂上的時候！
前麵的軍陣擋不住衝擊，大營裡的士卒還沒休息好，處於建製散亂的狀態。
方重勇一拳打在城頭的女牆上，濺起一陣塵土！
現在麼？
王思禮一驚，大量沒穿衣服的俘虜還在往這邊奔跑呢？現在出兵合適麼？
平頭百姓，也沒法理解李林甫所做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悉末朗答應釋放俘虜，可是沒說將這些俘虜的財物也交還給唐軍啊。一個人身上穿著的衣服，當然也是財物的一種。所以，讓俘虜們光著身子離開，在吐蕃人看來，也是很合乎情理的事情吧？
“吐蕃人真是會給我們添亂啊。”
就連跟方重勇玩心理戰，鬥法鬥得有來有回，文韜武略兼備的吐蕃大將悉末朗，也被一個王思禮連名字都叫不上的普通豆盧軍騎兵，給直接給撞倒在地，隨後被後續跟上來的唐軍騎兵踐踏而亡。
再加上羅城守軍頑強抵抗，幾次將搖搖欲墜的城防挽救了回來，也同樣打擊了吐蕃人的士氣，沒有讓他們撈到補給。
他們本以為跟著方重勇，可以立下大功。沒想到，他們這些技戰術精湛的銳卒，居然連半點軍功都沒撈上。
“好，請使君披甲，待全軍都出擊後，使君再帶著幾個親兵跟上隊伍即可。”
奔跑的騎兵，在地上濺起一陣陣的塵土。遠遠望去，已經看不到那些騎兵們的樣子，隻能在沙塵之中偶爾露出一條綁在右臂上的紅色，來判斷這便是唐軍的騎兵。
“城內所有可以騎乘的馬匹，包括毛驢，都被征發了，滿打滿算一共五千多騎。
不往下看風和日麗，一旦往下瞟一眼，便會立馬嚇得不敢動甚至昏厥過去。
divcass=”ntentadv”方重勇現在啥也不敢想，怕想著想著雙腿就沒法挪動了。
阿娜耶一向都是嘴巴厲害，性子卻很軟，經常被方重勇pua而不自知。
“王軍使可自便，某隻能跟在隊伍後麵。”
第一次出征上陣，啥也沒乾，就可以打道回府了。這一刻，他又感覺自己是一個多餘的人。
一看阿娜耶想說話，方重勇連忙用手捂住她的小嘴。
吐蕃人很會過日子，他們覺得奴隸們身上的衣服，也是要花錢置辦的。
“什麼也不要說，給我披甲。”
眾人跟著方重勇的馬匹緩緩前進，然後發現完全沒有什麼戰鬥，是他們可以參與的。
“好！”
衝到前麵死磕沒有必要，在方重勇身邊，連漏網之魚都撿不到，隻能乾看著彆人立功殺敵。
阿娜耶長歎一聲，雙手垂下不說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徹底蔫了。
其餘步卒，緊隨其後，待騎兵破開大陣後，他們直接殺本敵軍中軍營帳。
方重勇感慨了一番，發現阿娜耶還是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於是指了指他身上的那副駱駝皮甲說道：“能不能幫我拿下來，這玩意穿的時間長了還是有點沉。”
破敵隻在今日了。”
他生怕阿娜耶說出什麼“你出征回來，我就馬上給你做妾”之類的，這種話立旗子的威力不亞於“打完這一仗就回老家結婚”。
這便是方重勇以身作則的力量所在，他現在說出來的話，就是有分量。一句“我也在出征隊伍裡”，便頂得上千言萬語般的辯解。
“日上三竿了，吐蕃軍怕熱，在烈日下列隊了一上午，現在好些都回營歇息去了，看那邊軍陣！”
是選擇自己被吐蕃人俘虜以後剝皮，還是讓方重勇去上陣冒險搏一把呢？這兩者如果一定要二選一的話，她寧願不去選。
那種情況就好像恐高的人站在高處卻不知道自己在高處一樣。
換一批人下去休息，進行輪替，也是人之常情。
“你也不想你這張漂亮臉蛋，被吐蕃人剝皮，做成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吧？”
“唉，這個不提了，不提了。”
一個人想樹立自己的威信，不是靠虎軀一震，也沒有什麼魅力光環。外人都是帶著審視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人的言行，並以此決定自己的態度和選擇。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吐蕃軍營地裡的煙塵漸漸消了，戰場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唐軍分出一部分遊騎四處警戒，大部分人都下馬開始打掃戰場。
“走，去那邊看看。”
方重勇裝模作樣的拔出橫刀，指著遠處的吐蕃軍營地說道，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