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亭,是興慶宮內的一處休閒之所。它位於宮內龍池東北方,紅磚烏瓦的亭子,漢白玉壘砌的地基與圍欄,鬱鬱蔥蔥的樹木和碧波蕩漾的湖水,這美景常常讓厭煩政務的李隆基感到舒適放鬆。
此時此刻,黃昏時分的落日,倒映在湖水中,一片紅彤彤的。此情此景,讓人不可避免的聯想到“夕陽無限好”的壯美。
沉香亭內的絲竹之音不絕於耳,大唐天子李隆基,正用黑色的錦帶蒙著眼睛,在沉香亭內“摸瞎”。
一旁的雷海青,皺著眉頭,彈著琵琶的手一直沒停,樂曲時而舒緩時而緊湊,跟著“遊戲節奏”而動。
“聖人,奴家在這裡呢!你過來呀!哈哈哈哈哈!”
李隆基身後傳來又酥又媚的調笑聲,說話的這位年輕女子,身著男裝,雖是素顏,卻不掩其美貌,更有著尋常女子沒有的英武挺拔。
她的容貌跟楊玉環有八分相似,但更苗條一些,也更顯健美活力。
“聖人,這邊這邊,奴家在這裡呢。”
李隆基左手邊是一個和剛才那位女子麵容相似的年輕女人,隻不過身材更嬌小,神情更柔媚,讓人看著便我見猶憐,想摟在懷裡嗬護一番。
不止如此,李隆基麵前不遠處,也有個麵容與二女相似的女子,看起來稍稍成熟一些,但雍容華貴很有書卷之氣。她也較為矜持,隻是對著李隆基拍巴掌,嘴裡喊著“哎呀,哎呀”一類的擬聲詞。
這三位女子,都是楊玉環的姐姐。如今她們已經被李隆基派人接到了長安,分彆被封為韓國夫人、虢國夫人、秦國夫人。既然叫“夫人”,那自然都是有夫之婦啦。
基哥愛屋及烏,將三人的夫君都授予刺史之職,調離長安到外地赴任去了,可謂是皇恩浩蕩。
李隆基煩悶之時,經常邀約三女來興慶宮玩樂,常常是通宵達旦。當然了,基哥既然已經封了三女為“夫人”,那自然是不可能將其封為貴妃之類的。
所以三女與這位大唐天子的關係就很微妙,處於那種“說是什麼就是什麼”的情況。
要說三女與基哥沒有關係,理論上說,確實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真要說一點關係也沒有,這三女偏偏又經常出入興慶宮,常常徹夜不歸。
楊玉環的意外身亡,讓這位多情的大唐天子明白了一件事情
隻享受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這才是人世間的常態啊!
既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那麼隨便玩玩不就好咯?為什麼要講究那麼多名分呢?
沒有名分,就沒有所謂的道德壓力。不給名分,就沒有所謂的“荒淫無道”,這樣的生活難道不舒適麼?
楊玉環的離開,解開了基哥自王皇後被廢以來的心結。
這日子啊,隻要過得開心就好,那些禮義廉恥之類的東西啊,有時候隻是君王的負擔而已,除了讓他難受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一旦裝聾作啞開始享受,那麼隻要沒有真憑實據,一切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是不存在的。和這三位貌美的夫人一起玩耍,卻又不給她們名分,那麼李隆基這個大唐天子,就依然是天下百姓的楷模。
基哥就是這麼認為的。
“瑤瑤!是你對吧!朕抓到你了!”
李隆基轉身一個猛撲,將秦國夫人抱在了懷裡。
“聖人,你好壞呀,奴家不是瑤瑤呢!”
秦國夫人嬌嗔道,連忙掙脫了李隆基的懷抱。
李隆基將眼上的錦帶摘下一看,果然不是虢國夫人楊玉瑤,於是哈哈大笑,抱著秦國夫人猛親了一番。
“那今晚就你在朕的臥房陪著朕了。嗯,至於你們二位,在房間外麵候著,不許跑哦,知道嗎?要是跑了,朕會生氣的!”
李隆基假裝虎著臉說道。三女都是嬌羞不已,掩嘴偷笑。
正在這時,高力士急急忙忙的走進來,麵色雖然還算鎮靜,但從他挪動的腳步速度就能看出,絕對是出了大事!
被高力士掃了興致,李隆基有些不高興。
不過他還沉得住氣,語氣不悅的詢問道“力士為了何事如此驚慌?”
高力士環顧左右,李隆基會意,輕輕擺手,雷海青和三位夫人都悻悻退下,隻留下高力士一人。
“聖人,五天前的消息,今天剛剛送到長安。
吐蕃人攻下了肅州酒泉城,如今河西五州大唐已失其二,就看沙州能不能守住了。
若是沙州還能守住,那西域大概不會出什麼亂子。
若是沙州也丟失了,則安西都護與北庭都護則必須要派兵奪回沙州。
吐蕃軍強勢,又拿下了河西兩個州,獲得了補給。隻怕這一戰,今年內都很難分出勝負來了。”
高力士憂心忡忡的說道。
實際上,目前的情況比他說得還嚴重。
河西走廊兩個州被吐蕃控製,對於大唐來說,損失是空前的,因為西域商路斷了,這其中涉及到大量的財富。隴右丟五個州,基哥都沒有現在這麼心疼!
因為西域商路阻斷,少了那些從西域而來的奇珍異寶,基哥與長安權貴們的生活質量都要下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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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沙州再丟,則吐蕃就把聲勢造起來了。西域那邊漢民數量不多,其他百姓很多都是自漢代以來西域小國被滅國後的遺民。他們對大唐的態度,可未必那麼忠誠。到時候整出點什麼幺蛾子很正常。
“王忠嗣是怎麼回事,朕給了他五六萬兵馬,他就打成這樣?”
李隆基麵帶怒色,不滿反問道。
河西的情況確實不太好,朝廷支援的財帛糧秣,全都囤積在涼州,府庫都堆滿了,可就是送不到沙州去!
一連去了幾波信使,都被吐蕃人攔截了,現在那邊什麼情況,朝廷兩眼一抹黑。
“聖人,臨陣換帥,兵家大忌啊。況且現在我唐軍主力未損,這一仗還有得打。隻是邊軍被堵在肅州這裡無法繼續向西,倒也是個問題。當務之急,是要知道沙州的情況如何。”
高力士於政務上還是有點見識的,李隆基一聽他解釋,頓時放棄了更換河西節度使的主意。
現在的唯一問題在於,通往沙州的道路,被吐蕃人截斷了。而吐蕃人有了瓜州這個落腳點,正在源源不斷的派兵前往這裡,加強防守的力量。
“力士你親自去一趟衙門,跟左相(張守珪)說,問他願不願意親自去河西掛帥。再調動隴右三萬兵馬增援肅州,務必要確保西域商路通暢!”
李隆基恨恨說道。
他原以為已經天下太平,已經創造出了一個“天華地寶”之國。結果被吐蕃人打臉了,連西域商路都不能保證暢通,還誇口說什麼“天華地寶”呢?
為什麼吐蕃人還要來搗亂呢?為什麼他們還不死呢?
李隆基心中充滿了怨恨。
“奴這便去。”
高力士叉手行禮說道。
“嗯,速去速回。”
李隆基麵色陰沉擺了擺手說道。
等高力士走後,李隆基馬上換了一副笑臉,步伐輕鬆的朝著寢宮而去。
邊鎮打得再厲害,離長安還有十萬八千裡呢。人生苦短,該享受的時候,一刻也不能停。
他是大唐的聖人,也是大唐的主人,這裡的一切,他說了算。
其他人好不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快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