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回長安沒過幾天,王韞秀被冊封為四品誥命夫人,也就是郡君的詔書,送到了挨著興慶宮的方重勇家中。除此以外,基哥連一匹絹都沒有多給,這次的冊封可謂是十分純粹。
等送詔書的宦官走後,王韞秀把手中這個不能吃不能穿,上廁所擦屁股都嫌小的絹帛看了又看,然後一臉無語的質問方重勇道“忙前忙後那麼久,就封了你一個四品誥命?”
“不是封了我一個四品誥命,而是封了你一個四品誥命。
這下好了,以後在你那個風騷表妹麵前,伱可以昂著頭說話了,這還不好麼?”
方重勇沒好氣的說道,他也是被基哥的小氣給震驚了。但是不能說聖人的壞話啊,這位長安的聖人,是很小氣的。
王韞秀那個隴西李氏出身的表妹可不是省油的燈,第一次來家裡做客,就私下裡問方重勇願不願意跟她發展一下超友誼的關係。並表示可以先讓他“嘗嘗鮮”,不需要任何承諾保證。
世家出身的女人,果然是政治嗅覺敏銳,為了更好的出路,脫光了衣服躺床上勾引男人也隻是尋常而已。
方重勇當即問王韞秀表妹家裡有幾個師。
在得到她父兄都隻是州郡上地方文官的答案後,方重勇立刻嚴詞拒絕了王韞秀表妹的勾引,並在對方走後,將這件事告知了王韞秀。
“是啊,不比較不知道,比一下才發現我們家那個騷狐狸是難得的好人。”
王韞秀一邊歎氣,一邊將四品誥命的詔書收好,這東西可是鞏固她在家中地位的殺手鐧。連表妹都來挖牆腳,以後這樣的女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自從公公方有德擔任龍武軍大將軍之後,類似的破爛事開始多了起來,甚至還有直接上門送女,要給方重勇當妾室暖床的。
“郎君,那個煩人的鄭叔清又來找你了,還說什麼是你的上官,不能把他攔在門外。”
方重勇正在跟王韞秀說話的時候,方來鵲走進來稟告道。
“鄭叔清現在是禦史中丞,阿郎還是要去見一下才是,這可是官場的人脈。”
王韞秀勸說道,隨即瞪了方來鵲一眼。後者像是沒看到她威脅的眼神一樣,冷哼了一聲就出去了。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他找我肯定沒好事,更何況現在是頂頭上司!”
方重勇無奈歎息道。
本來,他這個“監察禦史”的官位,隻是一個掛“募勇使”差事的掛鉤而已。方重勇本人在沒有差遣的時候,是沒有行使監察禦史權力資格的。
但這架不住鄭叔清這個老官僚拿著雞毛當令箭啊!
隻要是掛著監察禦史的職務,那就必須要受到禦史台的管轄,雖然不必遵照禦史台的命令辦事,但起碼得隨叫隨到吧?
天寶時期唐朝的官僚製度,那真是如同一團亂麻的絲線一樣,剪不斷理還亂。
無奈將鄭叔清接到書房,二人落座之後,老鄭就一臉神秘的對方重勇說道“今夜有大事!”
“是什麼大事啊?匈奴人打到長安了麼?”
方重勇給鄭叔清倒了一杯濁酒,有氣無力的問道。
“今晚,殺人,放火,金腰帶。”
鄭叔清一邊說,還一邊得意洋洋拍了拍自己的腰帶。
“哈?”
方重勇不明所以的摸摸頭,搞不懂鄭叔清這是在玩哪一出。
“說話能不能痛快點?”
方重勇不滿的問道。
鄭叔清咳嗽了一聲,隨即正色說道“你說的那個石炭礦,不是工部已經在辦了嘛。”
“對,但是把石炭送來,最快也明年了。”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不想再嘲諷老鄭了。
“所以啊,既然遠水不解近渴,那本官就決定重拳出擊,打擊某些人的囂張氣焰。”
鄭叔清從袖口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方重勇,後者打開一看,裡麵長長的一份名單,寫滿了姓名和在長安的具體地址。
“這是……”
“都是些私鑄劣錢該殺頭的,某讓楊炎統計各坊每日買進木炭的量,算出大概位置,然後派人核驗出來的名單。”
鄭叔清略有些得意,隨即麵色忽然猙獰一閃,緊緊握拳繼續說道“今夜,某會調集金吾衛殺到這些人家裡,然後來個人贓並獲!”
聽到這話,方重勇被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鄭叔清這個人就是在極度懦弱和極度猖狂之間來回搖擺,讓他有些把握不住。
方重勇疑惑問道“然後呢?”
“然後等著聖人的獎勵啊!”
鄭叔清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笑道。
“把長安的這些碩鼠們一網打儘,一方麵可以緩解市麵上劣錢橫行的情況,一方麵可以省出更多的木柴在市場上交易。
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鄭叔清拍了一下巴掌,然後攤開雙手在方重勇麵前顯擺說道。
果不其然啊,才當了幾天的禦史中丞,鄭老爺就抖起來了,方重勇都不知道要怎麼評價才好。
你說他是個狗官吧,他心裡還想著做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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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是個好官吧,他又搞不成什麼事情,經常把事情搞砸,比如說這件打擊私鑄錢幣的事情。
最後還是百姓眼中的狗官!
“所以,鄭禦史來找某是為了什麼呢?”
方重勇一臉無奈詢問道。
“這不是缺個人壓陣嘛,同為禦史台官員,你不會這個麵子都不給吧?”
鄭叔清搓著手問道。
“如果,某是說如果,鄭禦史抄家之後發現,背後操控私鑄錢幣的人,是玉真公主,怎麼辦?”
方重勇問了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或者,是岐王,是長安城內的某些勳貴,怎麼辦?比如說韋氏的,裴氏的人在背後操控,怎麼辦?”
“這些人知道你查出了他們的秘密,他們會做什麼?聯合起來打擊報複你怎麼辦?”
方重勇連番追問道。
鄭叔清嚇得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小聲問道“這些鑄私錢的人背後,來頭真有這麼大嗎?”
“那不然呢?背後沒人,誰敢做這種生意!”
方重勇氣得拍桌子。
老鄭辦事太毛糙了,一直想辦大事摘了狗官的帽子,結果隻把事情越弄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