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沒生氣,夏侯澈悄悄鬆了口氣“好。”
言臻又問了幾個問題,比如他是怎麼說服劉肅同意他無召回京,在野心暴露後又是怎麼說服劉肅上他的賊船……夏侯澈言無不儘和盤托出,一絲隱瞞都沒有。
言臻越聽臉色越微妙。
她沒想到當年隨手從掖庭宮帶出來的“有點小聰明”“沒有根基好拿捏”的棋子,居然比老二老三老五加起來還要難搞。
跟這樣的人搶皇位,就算蕭定方手中的兵馬是劉肅的一倍有餘,她勝算也隻有五五開。
她得想個辦法,把勝算往上提一提才行。
夏侯澈說完,見言臻沒說話,眼神有些飄忽,他問“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訴你。”
迎著夏侯澈坦蕩又清澈的眼神,言臻果斷做出決定,她往床裡側挪了挪,讓出一人的位置,又拍了拍床榻——上來。
夏侯澈眼睛一亮,擔心她反悔似的,動作利落地翻身滾上床。
人是躺在床上了,夏侯澈牢記言臻白日裡那番“昏君”言論,不敢有絲毫僭越之舉。
“蕭令宜。”
“嗯?”
“過去那幾年,我偷偷去見過你兩次。”
言臻一頓“什麼時候?”
“你在外賑災的時候。”夏侯澈說,“青州水患,荊州鼠疫,我都去過。”
言臻問“既然去了,為何不找我?”
“當時一切都在籌謀,沒做出實績,我不想讓你看見兩手空空的我。”夏侯澈道,“你曾說過,想為百姓多做些事,想減輕他們的疾苦,起初我覺得這不過是你的托詞。
後來親眼看到你數次出入疫區,為了百姓將自身安危置之度外,我才知道你沒有說謊。
是我狹隘了,那時我便在想,像我這樣的小人,想要配得上你,就隻有兵不血刃地將天下送到你麵前這一條路了。”
言臻心頭微微一動。
“蕭令宜。”
“嗯。”
“往後你想要什麼,儘管同我說,能做的我一定去做。”夏侯澈越說越小聲,“做我的妻,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言臻側過臉,定定地看著他。
夏侯澈不帶停歇地奔波了一整個白日,這會兒躺在她旁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嘴裡還嘟嘟囔囔說著表心跡的話。
“好。”言臻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睡吧。”
言臻一覺睡到天亮,被悉悉索索的動靜吵醒。
她睜開眼,帳子已經挽起來了,夏侯澈正在穿衣服,幾個宮人端水的端水,送早膳的送早膳,在內殿穿梭忙碌。
察覺到她起身的動靜,夏侯澈轉過頭,笑道“醒了。”
他扣好喪服的玉腰帶“我得去一趟乾陽殿,你要是還困,就再睡會兒,時辰尚早。”
言臻目光落在他身上,對他招手。
夏侯澈湊到她跟前“怎麼了?”
言臻替他理了理衣領,將壓在喪服下的一縷長發撥到他身後“去吧。”
言臻如此自然地為他整理衣冠,夏侯澈恍然有種他們已經成親多年的錯覺。
這個念頭熨得他心頭暖洋洋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言臻,他壯著膽子飛快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屏息靜氣,等著挨一頓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