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碗掉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言臻本來很淡定,原主這些年幫著師父師娘治過不少病人,在她眼裡,脫光了的男人女人沒有性彆之分,隻是生了病受了傷需要治療的“患者”。
但此時被裴忌尷尬的情緒一感染,她也有些不自在了。
“那個,傷疤和胎記你這兩天先彆碰水。”
“……哦。”
“彆忘了敷臉,我後天過來給你做手術。”
“嗯。”
言臻沒話找話叮囑了幾句,尷尬的氣氛不僅沒衝淡,反而更濃了。
她收拾起東西,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竹樓,言臻剛把東西放下,裴望州摸索著從裡間出來了,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江姑娘。”
“怎麼了?”
裴望州問“穀中是不是來了外人?”
言臻不動聲色道“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這幾日,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
言臻一頓,想起裴忌剛到竹樓那天仇視裴望州的眼神,那麼強烈的恨意,裴望州察覺了也不奇怪。
好在他如今是個瞎子,察覺了也沒法求證。
“竹樓除了我,沒有旁人過來。”言臻說,她用手背貼了貼裴望州的額頭,“你這幾日是不是沒睡好?”
裴望州點了點頭“夜裡總是心神不寧。”
“那就是了,神思恍惚容易出現幻覺。”言臻順勢道,“我為你開一點安神的藥吧,喝了好睡些。”
“也好,多謝江姑娘。”
安撫住裴望州,又過了兩日,言臻準備妥當,為裴忌做了整容手術。
整容術是楚家先祖掌握的獨門秘術,隻是數百年前還不成熟,在臉上動刀子風險極大,所以未曾流傳開來。
江蘺從小就對這門秘術感興趣,練了十多年,如今已經駕輕就熟,前後用了一個多時辰,手術便完成了。
裴忌臉上裹得跟木乃伊一樣,雙眼也纏上紗布,言臻叮囑道“紗布要三日才能拆下來,你這三日不要出山洞,省得出意外,我會過來給你送飯。”
“嗯。”裴忌悶聲應道。
言臻覺得他情緒很低落,本想安慰幾句,但想到他那古怪的脾氣,生怕自己哪句話踩到雷點上會讓他心情更差,於是作罷,收拾東西離開了。
為了不引起懷疑,連著三天,言臻從自己的口糧中摳出一份給裴忌送飯,吃不飽的她心情很是暴躁。
但第四天,為裴忌拆下紗布,看著他那張跟裴望州一等一複製粘貼般的臉,她心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手術非常成功!
裴忌蹲在溪邊,怔怔地看著溪水倒映出自己的臉,許久回不過神。
他成了裴望州,那個他最厭惡,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人。
這多諷刺啊。
言臻見他盯著自己的臉看了半天,掬一捧水往他身上潑“看夠了沒有?雖然裴望州很帥,但你先前的底子也不差,用不著盯著看這麼久吧?”
裴忌被潑了一臉的水,他盯著言臻看了一會兒,突然起身。
言臻是知道他那暴躁性子的,還以為他要動手揍自己,連忙後退幾步躲開。
裴忌沒動手,而是對她躬身作了一揖,彬彬有禮道“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