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分散出去買土豆的將士接連回來。
大多數人都買到了土豆,少則十幾顆,多則一筐。
言臻讓人把土豆全部倒出來,挑出爛的、不成熟的、不能作為種子的次品,餘下的全部打包,一共一千五百多斤。
這趟來北厥收獲不小,買到想買的東西,言臻不打算在敵方地盤久留,跟趙淵商量過後,準備明日一早啟程回庭州。
入夜,言臻用過晚食,回房歇息。
隔壁屋中,趙淵一身夜行衣,帶上十二個武功高強的將士,一行人出了門,悄無聲息沒入夜色中。
言臻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嗅到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血腥味。
原主這個金枝玉葉的身體不靈敏,但血的味道像刻在言臻dna中的危險信號一樣,她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言臻發現房間裡坐著一個人。
也許是察覺到她呼吸節奏變了,那人點燃了屋中的油燈。
是趙淵。
言臻目光飛快地在他身上掃過。
雖然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彆,可言臻總覺得他渾身的氣勢格外淩厲。
就好像剛下戰場,或者說剛殺了人一樣。
一念及此,言臻撐著胳膊坐起來,低聲道“你大半夜不睡覺,坐我房裡乾什麼?”
她今晚又沒吃土豆,用不著守夜。
而且空氣中越來越濃鬱的血腥味是哪兒來的?
趙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送你一份禮物。”
說著,他側過身體,露出放在身後桌上的方形木盒。
“禮物?”言臻起身走過去,伸手想要打開盒子,“是什麼東西?”
趙淵卻攥住她的胳膊“彆看。”
“送我的禮物我不能看?”
“你隻需要知道是什麼就行了。”趙淵像擔心嚇著她一樣,將她往後推了幾步遠,這才道,“是北厥王後的人頭。”
說完,趙淵等著她露出驚恐的表情。
沒想到言臻眼睛一亮,不由分說撥開趙淵擋在跟前的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桌前,沒有絲毫遲疑便打開了木盒。
盒中放著一顆染血的女性人頭,頭發淩亂,表情還凝固在死前最驚恐的那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言臻對比檀君卓記憶中百般為難她,將她賞給馬奴褻玩的北厥王後,確實是這張臉。
“你夜潛北厥王宮,殺了王後?”言臻驚喜道。
她沒想到自己在庭州時隨口說想讓趙淵替她殺了稽屠和北厥王後,他居然真的去做了。
“不是,北厥王宮守衛森嚴,我帶的人不夠,進不去。”趙淵道,“王後娘家兄長病亡,她回娘家奔喪,我在王宮外殺的她。”
“謝謝,這份禮物我很喜歡。”言臻蓋上木盒,轉而去扒拉趙淵,“你有沒有受傷?”
趙淵縮回胳膊“沒有。”
“真的沒有?”
趙淵麵露遲疑。
“你最好跟我說實話。”言臻道,“王後一死,北厥王城肯定會大亂,明日我們要是運氣好,能趕在事情鬨大封鎖城門之前離開。
要是運氣不好,城門一早便封鎖,我們作為外邦人留在城中,少不得要經曆一次又一次的盤查。
你有沒有受傷,傷情如何,我和將士們都需要提前做好預案,以便應對突發意外。”
趙淵被說服了,捋起袖子,露出右胳膊上一道草草包紮的傷“一點小傷。”
有血色從包紮傷口的紗布滲出來,言臻眉頭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