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淵有預感,言臻不會同意這麼做。
果不其然,言臻短暫的斟酌過後,開口道“不行。”
陳和不解道“王妃,敢問為何不行?”
“北厥攻打大梁,咱們這個時候趁火打劫,這跟和北厥合作有何區彆?本王妃不乾這麼惡心的事。”
言臻分析道,“更何況,我們這個時候出手,大梁若是分出兵力來對付我們,便會削弱對付北厥的兵力,屆時北厥打進大梁占了地盤,我們就算勝了,還要費心思將北厥趕出去。
你也知道北厥那幫蠻子的行事風格,攻下一座城便屠城,燒殺搶掠,留下一地狼藉給我們收拾,這不劃算。”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言臻下了決斷,“大梁跟北厥打得你死我活我不管,但我們不能這個時候出手,我寧願以後多費些心思對付梁軍,也不想便宜北厥那幫齷蹉小人。”
“王妃……”
陳和還想再勸,趙淵這時咳嗽了一聲。
陳和一聽這暗示,便知道自家主上又無條件站到王妃那邊去了。
心知此事無望,陳和隻能悻悻地告退。
房間裡重新恢複安靜,言臻拿著話本子,卻有些看不進去了。
趙淵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問道“怎麼了?”
“北厥有三十萬兵馬,大梁這些年折騰下來,應該隻有二十來萬……這能有勝算麼?”
趙淵拉下臉“你擔心謝贏會吃敗仗?”
言臻瞥了他一眼,抬手用話本子拍在他額頭上“都什麼時候了還亂吃飛醋,謝贏不能輸!”
他要是輸了,大梁和青州就會落入北厥之手。
大梁內部四分五裂,內鬥得再厲害,關上國門那也是大梁自己的事兒。
但謝贏要是輸了,京城被北厥占了,那就是另一種性質了。
這就好比自家兄弟打架,打得再鬼哭狼嚎都沒事,但外人要是敢插手,還衝進家裡打砸東西搶奪財物,兄弟倆不得放下私怨一致對外?
趙淵挨了這一下,不滿地瞪她“你想幫謝贏?”
“對。”言臻道,“不過我這不是在幫謝贏,是在幫我們自己,大梁的土地,一寸都不能讓給外邦蠻子!”
天音城。
一場混戰過後,城外屍橫遍野。
城門旁邊的一道小門緩緩打開,一隊小卒抬著擔架出來,開始清理戰場。
謝贏站在城樓上,親兵正在為他包紮受傷的手臂。
他臉上被狼煙熏得黢黑,神色中寫滿了疲憊。
旁邊同樣滿臉疲憊的副將正在跟他稟報這場戰役受傷和死亡人數。
“傷了六百七十三人,死了三千九百三十二人。”
謝贏沉默了一會兒,揮揮手示意副將下去休息。
副將走後,謝贏包紮好手臂,低頭看著城樓下的屍首。
過去半個月,在北厥的強攻之下,梁軍節節敗退,連丟四座城池。
此處的天音城距離京城不過一百餘裡,是大梁皇城的最後一道防線。
若是連天音城都守不住,北厥便會勢如破竹,直搗京城。
到了那時,大梁就完了。
可謝贏很清楚,北厥兵強馬壯,而梁軍在過去幾年內憂外患的磋磨中早已疲憊不堪,許多兵卒都是強征來的,甚至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雙方兵力懸殊,想守住天音城談何容易?
這時有小卒跑上城樓,呈上一封信“將軍,陛下來信。”
謝贏看著那封信,遲遲沒有接過。
不用打開他都知道這封信的內容,無非是檀玄墨的慰問、擔憂,並催促、叮囑他務必要守住大梁河山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