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平安渡之前,看到半山坡上一片殘磚斷瓦,愣了一會兒,想起這就是山神廟。
拐過去看,早已荒廢多時。
原本的塑像也不見了,隻剩半個底座。
底座前一個淺坑,分明就是當年朱山申甕葬之穴,如今幾乎被填滿。
他特意走到神像底座前,那裡就是自己當年睡了幾十年的窩。
想不到位置就這麼點大,自己當年卻睡出個三居室的感覺。
閉著眼睛,走出山神廟,竟然很順利地走到了大路上。
“幾十年了,這路都沒怎麼變,我依然還記得怎麼走,尼瑪,我竟然感覺自己還是個乞丐!”
平安渡的街道,的確沒變,他折了根竹子,閉著眼,憑著記憶,想找到施舍他最後一碗餿飯的人家,感謝他們說出“苦夠了”三個字,打破了他的胎中之謎。
五十多年過去,平安渡越發蕭條,但街道路線一點沒變,就是鋪路石更滑了。
當年平安渡興盛的時候,路麵鋪的都是加厚的青石板,使用了不知多少百年。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走了很遠,斷定到了地點,睜開眼睛一看,卻是一片新蓋的房舍。
“那一戶人家姓什麼?”陳夏忽然茫然起來。
如果那個孩子還沒死,現在也要六十多了。
這個世界,能活到六十的凡人,那可不多。
時間最無情,你還活著,同時代的人,除了修仙者,全都去世了,這種感覺有點難受。
“想要當麵感謝,報恩,怕是不可能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一個六旬老者,看到陳夏,一愣“小兄弟,你找誰?”
陳夏年紀隻有十二歲,出門儘量穿得成熟點,跟那些“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一個款式。
見這老人麵相慈祥,很好說話的樣子,就編了個謊“我是外地路過的,祖上曾經在平安渡住了很久,我路過此地,想來看看,卻找不到那地方了。”
“哦,你可以跟我說說,我家在這裡住了快一百年了,平安渡的事情,問我就對了。”
“呀,敢問老伯今年貴庚?”
“六十二了。”
陳夏有點激動“你家沒搬過?”
“沒事搬家乾什麼?這是我祖屋。”
“可是,這不是新房嗎?”
“哦,我兒子比較有出息,掙了些錢,拆了老屋蓋的。”
陳夏雙目炯炯地打量著老者。
應該沒跑了,就是他。
我入玉虛派兩年,甕葬四十五年,又過了十二年,這就是五十九年,當初那小孩聽聲音也就歲,完全對得上。
當初那稚嫩的聲音已蒼老,從這麵相看,是個寬和平淡之人,所以能活到六十二歲。
“你祖上叫什麼,興許我還認得。”老者問道。
陳夏笑著搖頭“老丈應該不認得,敢問老丈姓什麼?”
“哦,你都不告訴我,我怎麼會告訴你呢?”老者有老人脾氣,但並沒有很生氣。
“哈哈,我姓陳。”
“我姓江。”
陳夏彎腰深深鞠躬“江老伯,晚輩有禮了。”
江老伯急忙閃開。
“哎呀,你一個外鄉人,沒事行什麼禮,折殺老朽了。你是不是肚子餓了?若是餓了,我可以給你吃點餅。”
古道心腸,很符合陳夏對那位小孩的印象。
陳夏忙擺手“我不餓,謝謝了,江老伯。”
轉身看向遠處,想起附近路邊不是應該還有棵大柳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