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藏書樓,請新來的老頭,去把田垚叫過來。
田垚的住處在山穀之外,陳夏不能直接去。
藏書樓老頭以為這個外派的金丹長老,跟田垚接觸久了,有臨終關懷之意,不疑有他,跑去山穀外。
田垚正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看著天花板。
腦子裡正回溯自己這一生。
我這一生,泛善可陳……
藏書樓管理敲門詢問“田師兄在嗎?”
門自動打開,田垚躺在床上,擺擺手道“愚兄死矣,無力迎接,萬望恕罪。咦,你來何事?”
“文山門的陳夏長老,聽說你病了,想看看你。”
田垚猛地從床上彈起,在床邊坐直,眼睛突出,怯怯地問“陳夏長老?他在哪裡?”
藏書樓管理被嚇了一跳,笑道“彆激動,聽說你與陳長老很聊得來,大概他想送你一程。如今就在藏書樓等你。”
田垚死氣沉沉的臉上,頓時洋溢著無窮生機。
馬上就整束衣服,急急忙忙出去。
到了藏書樓,陳夏正在裡麵安靜看書。
田垚強壓住激動,朝陳夏行禮。
“陳長老,數日不見,甚是想念。不才資質太淺,機緣太差,行將就木矣。今後再也不能陪您聊天了。”
藏書樓管理聽到這話,有些淒然,田垚今日,何嘗不是自己的他日呢。
陳夏淡淡地說“天道難測,仙途茫茫。有些事不可為,莫要強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胸懷坦蕩,順逆隨之。”
田垚聽到這番話,心裡咯噔一下,這是要我認命?
那叫我來乾什麼?
不由得悲切地說“陳長老教訓得是,我也沒抱怨,資質乃天定,大限到了,夫複何言。”
陳夏點點頭說“你有此覺悟就好,改變不了的事,憂戚滿懷,亦是無益。”
田垚直勾勾瞪著陳夏,不知說這些廢話到底有什麼意思。
專門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嘲笑我快死了,最好認命麼?
就連在一旁站著,八十歲的廢柴練氣師弟,頂替田垚當藏書樓管理者的老頭,也聽得不是滋味。
看陳夏的眼神也十分不悅。
還以為你們有什麼事要囑托呢,原來是要來顯擺的。
扯了扯田垚的衣袖,輕聲說“師兄,你身體已不行,既然已與陳長老見過麵了,心願已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田垚看了陳夏一眼,希望陳夏的嘴裡,能冒出幾句自己想聽的話。
但陳夏嘴角微翹,滿滿的諷刺。
心中頓時惱恨起來。
不過,憑自己區區練氣,無法跟金丹對線,唯一能做的,是抬起腰,沉聲道“陳長老,不才告退,不打擾你看書了。”
沒等陳夏回應,身子站得筆直,扭頭就走。
“彆急。”陳夏在後麵淡淡地說了句,將手裡的書插回書架。
站起來,拍拍手,撣撣灰。
“我在九雲宗沒幾個朋友,跟你挺聊得來的,不如找個地方,好好喝個酒。”
田垚猛地轉過身來,眼神閃爍。
努力從陳夏臉上看出點門道。
“我在九雲宗,沒地方去,我住的地方,你們又不好意思去。”
田垚得到了確定的信號,嘴角抽了抽,終於笑了。
“無妨,我陪長老去喝酒。”
扭頭看到藏書樓管理,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小子杵在這裡,導致陳長老不好好說話。
“師弟,你還有職責在身,我且隨陳長老去聊會天。”
沒得到陳夏的邀請,管理者不好意思擠在中間。
目送二人離去,不由得喃喃道“不就喝個酒嗎?九雲宗啥酒沒有,啥人不能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