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伊賢的設想，他沒有對淩卓明說，但相信淩卓能懂。
淩卓對皇伊賢的教導深以為然，細細想來，推後四五年開放海運，皇朝便會落後四五年。
如今她最發愁的護航問題朝中已經有了應對，那麼接下來就是如何出航，以及之後的商貿往來搭建關係。
皇伊賢還是堅持淩卓最初的設想，既然與明月是好友，那麼便互惠互利，西貝家應該也急切需要開放航線後重振旗鼓。
淩卓得到認可，便不再遲疑，接了明月的帖子，在上元節前往桐山寺。
原以為道教興盛的皇朝不一定會有佛教，卻沒想到不僅有，還香火鼎盛。
淩卓今日又是迂回曲折的出宮，在程府易容後才換乘程府的馬車到了桐山寺山腳下。
看著人滿為患的桐山寺，淩卓猜想大概全盛都的人都在這裡了。
看著帖子中的時間地點，淩卓在摩肩接踵的人群裡擠了好久，她平日裡獨來獨往慣了，有人伺候也都是在宮裡，切換程容琳的身份便開始形單影隻起來。
待尋到明月時，她已經累的滿頭大汗。
“以後，再也有這樣多人的地方勞煩就彆叫我了，我寧可在山腳下等你。”淩卓伸手搭在明月伸出來的手臂上，就勢靠在她身邊，喘著粗氣。
“那怎麼行？我這可是記掛著你的姻緣，這才特意約了此處，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和夙歌以後會如何嗎？”明月伸手拿著帕子給淩卓擦汗，打趣道。
“哈…天呐，也就你肯信這些，卦象上的東西多是假的。你不要太迷信。”淩卓才不信什麼卦象所言的姻緣。
“唉，此言差矣。桐山寺的若是不準，那天下便沒有準的地方了。”剛到地方的舞明霞恰巧聽了淩卓的話接道。
“來了，那咱們快去吧，我家侍女早就在那幫我們取好香火排隊了。”明月見她們二人皆到，便一手挽一個，向著大殿方向走去。
路上不少年輕的男男女女，三三兩兩的從她們身邊走過，手中拿著簽的尋著解簽的地方。手中簽已經解好的又或喜或悲。
淩卓隨著她們二人很快便也輪到了求簽。
待跪在蒲團上，淩卓學著旁人一隻手覆在左胸口，望著垂眸俯瞰眾生的佛像時，心也慢慢沉靜下來，並沒有詢問她與夙歌的姻緣，而是求問，她日後會何去何從。
天帝說，皇朝隻是一切的開始。那麼她的人生，必然不僅僅隻是皇朝。
捧起沉重的竹筒，搖晃了幾下便掉出一支竹簽。
淩卓撿起查看，竹簡似是墨竹所雕刻，上麵字跡清勁有力。
“紫氣東來瑞氣祥，兒孫滿堂福綿長，姻緣天定自有道，莫貪癡念有情郎。”一旁舞明霞率先湊過腦袋，將淩卓的簽文念了出來。
“前三句都簡單易懂。但最後一句是什麼含義？”明月接話。也湊過來看淩卓手裡的簽文。
“大概是不準確的。”淩卓不在意，這種簽文多是安慰癡男怨女的，她又不是。
舞明霞則是拿著自己手裡的簽文嘀咕“那我這簽文寫著上簽，吉。前生多是心勞苦，半生飄零終歸土，若能自改口作惡，尚能此生皆無憂。”
淩卓對那句中的口作惡眉角不自覺一跳。
在離開學坊休假前，鳳四小姐交給她的信裡便寫了已經查明的狐裘事件始末。
狐裘是舞明霞拿的，交給了帝師院的一名學子，又轉交給了天和院的一名男學子，而後才到鳳四小姐手裡，隻說是夙歌托人相贈。
淩卓不明白舞明霞為何這麼做，明明去追討狐裘時，她還替自己出手，為自己據理力爭。
“你的呢？”舞明霞去看明月的簽。
明月把簽往懷裡藏“彆看了，許是不準的。”
她說著便抬腳往大殿外走。
舞明霞與淩卓哪肯放過她，便緊跟著追出去。
淩卓拍明月左肩，趁明月回頭，舞明霞已經從右側探手把明月手裡的簽抽走，看明月伸手搶，便舉得高高的抬頭念“善音娘子多情怨，本為嬌寵千金女，哀思多愁性命攸，得貴相助方善終…”
舞明霞念著念著聲音便低了下去，躊躇的看著麵色低落的明月。
“哎呀，都說是不準了。”淩卓伸手拿過簽文，看也不看直接和手裡自己的簽文一起直接掰斷，在二人震驚的眼神注視下丟了出去。
而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好壞皆去也。”
“你…你們也太大膽了，這個是菩薩賜的簽文…”舞明霞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被丟進草叢的簽文。
菩薩？天帝都不怕，還能怕菩薩的簽文？
淩卓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家有句名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意思便是天地看待萬物是一樣的，不管萬物變成什麼樣子，那是萬物自己的行為，包括運氣，與天地無關。天地順其自然，事在人為。所以，一道簽文而已，不必為此煩憂，但行好事，莫問前途。”
明月似懂非懂的也點點頭，她明白，阿卓這是在開導她，讓她彆為簽文糾結陷入哀傷。
她打起精神，笑著攬住淩卓和舞明霞二人的手“走，我家在咱盛都主街的鋪子新修葺過，今日開張，裡麵展了不少稀罕玩意，我還給你們準備了禮物。”
淩卓看她臉上又掛了笑容，便放心了些，與舞明霞開心的應下。
三人一同擠在明月的馬車上說著休假期間各自聽來的八卦。
明月湊在二人耳邊小聲說鳳五姑娘死了的消息時，淩卓心頭不由得一跳。
“怎麼回事？那日我也在。”淩卓不解的問。
“你在？！那你為何不知道此事？”明月驚訝淩卓會出現在鳳家。
淩卓不好意思的說“因霧中林考核時我救了鳳四姑娘，我們算是冰釋前嫌，這次鳳府冬日宴是她邀請我去的。”
“宴會中遇見鳳五姑娘我們還動了手，但後來她為了報複我就讓六姑娘把我引去了一個瘋女人的院子裡。我被那女人追的撞到了額頭，再醒來就隻看見鳳四姑娘了。”淩卓把自己知道的大致經過講了一遍。隻是斷去了中間聽見鳳淩霜牆角以及被人警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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