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河道上,微風輕拂,帶著些許涼意。
由蜀王府長史馬周所率領的巨大船隊,在水上已經不停的行駛了三天四夜。
由長安的渭河開始出發,先入廣濟渠,再轉黃河前往東都洛陽。
蓋因為船上還有一些無法拒絕的乘客,必須到洛陽下船。
所以,馬周就準備到達洛陽後,休整半天,購買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以及物資,再轉永濟渠,一路向北,直達幽州城下。
好在秋高氣爽,諸多河流又沒有進入汛期,船隊在這秋末的河麵上,倒也四平八穩。
讓人感到慶幸的是,從來沒有坐過船的長孫娉婷,第一次坐船,竟然難得的沒有暈船。
反倒是她的丫鬟襲香,暈的厲害,此時正躺在船艙二層的一個房間裡,瑟瑟發抖。
船隻的每一次的顛簸,都讓她感到一陣惡心。
她斜靠在床上,一隻手緊緊地捂住胸口,努力試圖平息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
旁邊還放著一隻淨桶,看樣子,深受暈船之苦
而坐在旁邊的長孫娉婷,卻是端著一杯熱茶,細心地為襲香喝下。
一時間主仆二人的位置,倒像是互換了一般。
這不,等到襲香將杯中茶水喝完之後,精神明顯好了一些的她,看見長孫娉婷又拿起一塊被打濕的手帕,替她擦拭額頭,頓時紅著眼眶說道。
“小娘子,這些事物本應該由我來做才對,您千金之軀不該做這種服侍人的活計。”
聽到襲香的話,長孫娉婷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人的話,沒好氣地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襲香的腦門,笑著說道。
“我們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肩膀上扛著一顆腦袋,那有什麼千金不千金的說法,我不過是投胎比你投的好一點罷了,平日裡都是你儘心儘力的照顧我,你現在身體不舒服,就好好歇著,換我來照顧你,有什麼好說道的。”
聽著長孫娉婷的話,襲香隻覺得心裡暖洋洋的,畢竟有哪個主家能像小娘子一樣,對她這麼好。
想到這裡,襲香哽咽著聲音,由衷地說道。
“小娘子,謝謝你。”
“謝什麼謝,趕緊將你暈船的毛病克服好,就行了,最近沒你陪著我,除了每天下午陪著袁先生下會棋,我都不方便去甲板上看風景。”
長孫娉婷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手帕,然後輕輕地拍了拍襲香的肩膀。
“小娘子,你放心吧,我會儘快好起來的。”襲香堅定地說道。
“對了,小娘子,在船上不是還有好幾家,長安城中的官員家眷在船上嗎?你可以與她們一起在船上賞景聊天,打發時間啊。”襲香補充道。
“不必了。”長孫娉婷搖了搖頭,“與其與那些官員家眷虛偽寒暄,不如與你聊聊天,剩下的時間,也可以看看書打發時間。”
“而且”
說道這裡,長孫娉婷臉上露出嬌羞的表情,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看著襲香,轉而看向一則打開的窗戶,一臉掩藏不住的笑意道。
“我這不是和蜀王殿下被陛下賜婚了嗎?現在在船上與馬長史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儘管還沒有完婚,但馬長史也高看我一眼,把我當成了半個王妃看”
隻是還沒等長孫娉婷說完,儘管襲香已經用雙手使勁的捂住了嘴巴。
但一陣銀鈴般悅耳的笑聲,還是從襲香的嘴巴裡笑了出來。
兩人本就從小一起長大,雖說主仆有彆,但也情同姐妹。
襲香見長孫娉婷故意稱呼李恪為蜀王殿下,當下露出一抹好笑的表情,打趣道。
“喲小娘子,在襲香麵前,你就彆故意說什麼蜀王殿下了,這裡又沒有外人,直呼你的三郎也無妨的。
“襲香,你這死丫頭,胡說什麼呢!”被襲香這麼一趣。
長孫娉婷頓時就端不住了,她抬手輕輕打了襲香一下。
然後低聲說道“我和三郎還沒有成婚呢。”
“小娘子,你與蜀王殿下情投意合,是全長安的人都看在眼裡呢。再說了,您和蜀王的婚事可是陛下親自賜婚,任誰也不敢說三道四。”
“襲香,我知道你是在開玩笑,但是這種事情可不是鬨著玩的。”
長孫娉婷看著襲香,認真地說道,“雖然我和三郎的感情很好,但是還沒有到婚嫁的時候。父親說了,這次前往幽州,培養感情是一回事,更需要謹慎行事,不能讓一時的衝動影響自己的未來和家族的榮譽。”
見到長孫娉婷略顯認真的臉,襲香也不想氣氛突然變得那麼緊張,於是笑著說道。
“小娘子,我明白你的顧慮,隻要倒是我們多注意一些就好了。”
說到這,襲香忍著暈船的眩暈,轉移話題道。
“小娘子,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馬長史把你當成半個主母後,然後怎麼了?”
長孫娉婷一聽到襲香的這句話,沒有形象的白了襲香一眼,接上之前的那個話題道。
“馬長史見我在船上無聊,加上還有好幾天的時間才能到幽州,便好意的問我要不要學學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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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香聞言,正準備說“小娘子大家閨秀,學那些有什麼用”。
但下一個瞬間,便忽然想起,現在的蜀王李恪,就是靠著出色的商業手段,聞名長安。
以蜀王殿下冠絕長安的智慧,以後就算隻是一個太平王爺,家業肯定也會越來越大。
小娘子嫁給他,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後肯定也會有很多機會接觸家族生意。
如果小娘子能提前學習一些算賬的知識,不僅能更好地幫助夫君管理家業,還能在夫君麵前展現自己的聰明才智和賢良淑德。
一舉數得。
於是,她臨時改口,故意問道“算賬?這是為何?”
長孫娉婷解釋道“我估計,馬長史也是好心,畢竟三郎的想法本就與很多人不同。他有著超乎常人的眼光和智慧,也不在乎什麼女子不能拋頭露麵,隻能學些琴棋書畫、女紅刺繡的活計。”
“三郎畢竟是陛下的兒子,加上封在靠近漠北的幽州,要操心的事太多,馬長史可能是認為我可以幫忙管理一些家務,雖然我並不想成為女強人,但是考慮了一下之後答應了下來,畢竟不學習的話,以後怎麼幫襯夫君。”
襲香聽後,心中不禁為長孫娉婷的遠見和成熟感到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