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軍死定了!”熊定江坐在宋茵陳對麵低聲道。
宋茵陳沒想到,熊定江會突然約她出來見麵,一見麵就說徐廣軍的事。
“之前,咱們不是說好,明年再動手的麼,為什麼”
宋茵陳熟知國情走向,這兩年上麵對當年的事,態度還未明朗,雖然大部分平反了。
但,還有很多人叫囂著重提這事,不是個好節點,所以她不讚成熊定江動手的。
意外的是,事情提前,徐廣軍和周家都倒台了,這也是很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此時,兩人坐在一家老式茶館裡頭。
熊定江戴漁夫帽和墨鏡,穿著盤扣藍布衫,頗有幾分地下黨接頭的感覺。
他手指敲著桌麵,壓低聲音道“徐媛媛談的那個對象高家,老大是市委秘書長。
徐廣軍那個職位,原本該是他的,讓徐廣軍動手腳給撬了。
這兩人之間表麵和氣,背地裡鬥的厲害。
徐媛媛那個不知死活的蠢貨,男人說兩句好聽話一哄,就把她家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一並給倒了出去!
徐衝那事,也是高家做局,那混子是高家安排的!
事情發展變化太快,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來不及通知你,就把那些罪證交給了工作組!”
宋茵陳聽得心寒,官場雲波詭譎,各種爭鬥層出不窮,從來都是黑暗的,這個道理她活了幾十年,又怎會不知?
徐家不是好人,可這高家
為了鬥垮對手,將一個大好年華的無辜女大學生牽扯進去,太過陰狠歹毒了。
熊定江似看出了她的憤怒“這些事,咱們管不了,就算沒有這個女大學生,也有可能會有彆的女職工之類。
他們要算計人,咱們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裡又顧得上其他!”
宋茵陳也知道這個道理,後世法律那麼完善,還不是有各種官家子弟無視人命,何況是現在。
“我一直都好奇一個問題,他跟你到底有什麼恩怨,讓你不惜自毀前程,也要拉他下水!”
徐廣軍倒台,對熊定江來說,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有那樣一個生父,熊定江本人前程無望,好點的工作,他都沒機會不說,就是子孫後代都受影響。
熊定江沉默片刻,就在宋茵陳以為他不想說的時候。
他才開口緩緩道“我外公是個地主,卻不是電影裡那種惡毒的地主老財。
他熟讀詩書,對鄉鄰也是樂善好施,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徐廣軍家裡人口多,他爹娘養活不了那麼多孩子,就把他賣去雜技班子。
你曉得,那樣的班子裡,能活著長大都很難。
我外公看他被雜技班主當猴一樣打罵虐待不忍心,把他買下來帶回家。
供他讀書長大,還把我媽嫁給他,生意也好多交給他打理。
國難時,我外公也是出錢出力。
可後來,外公作為地主被批判,他卻是第一個跳出來,說我外公淫人妻女,搶奪鄉鄰田地十惡不赦!
還說我外公每個月每個月都要吃小孩心臟,說我舅舅他們跟土匪勾結!”
老大一個漢子,說到此時,渾身顫抖泣不成聲。
他低頭趴在桌上,壓抑著哭聲,隱忍痛苦無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