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女人的說話，趙凡天沒有應答，但也沒有繼續向前。
原本何平跪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年輕女子，她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嬰兒。
女子渾身濕透，衣衫貼在身上，瑟瑟發抖，周身散發著刺骨的寒氣，仿佛剛從冰水中撈出來一般。
“這不是竇家的那個女子嗎？”
“她早就凍死了，這……”
狐仙廟前圍觀的百姓一陣騷動，竇女之事當初頗為轟動，很多人都去南三複家門口看過，因此這對母子一顯形，便被認了出來。
三九寒天，一對母子活活凍死在南家門口，任誰知道都要罵這薄情的南三複幾句，竇兒的父親還去官府首告了這廝。
但後來，南三複死活不承認這孩子是他的，加之花巨資上下打點，又賠了竇廷章一筆錢，終究還是全身而退。
竇兒也不管眾人怎麼看，隻是將自己的經曆又講了一遍，說完便低下頭不再說話。
事關鐘樓的大頭鬼和世家南三複，圍觀的百姓雖然義憤，卻無人敢開口，生怕引火燒身。
狐仙廟前，一時陷入死寂，唯有抽耳光的啪啪聲，像打在每個人的臉上，火辣辣的。
“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
趙凡天語氣淡淡說道，聽不出情緒的波動。
竇兒抬起頭，
“求您將那負心人帶來即可，我想親口問問，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還有我那可憐的孩子，自打出生，便未……”
趙凡天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竇兒母子。
雖然是第二次聽這個故事，但依舊意氣難平。
莫說是這一世的趙凡天，即使是上一世的小保安，遇到這種事，也不會袖手旁觀。
南三複家又不是住在荒山野嶺，竇兒一直哭喊到清晨，才被活活凍死，其間卻無一人伸出援手，幫助這對母子。
或許一件單衣，一碗熱湯，就可以救了這母子，但終究什麼都沒有。
大雪凍住了她們的身體，但這世間的冷漠，卻凍結了她們生的希望。
他默默的走過去，脫掉身上的外套，蓋在竇兒身上，
衣服穿過竇兒的身體，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趙凡天重新拾起衣服，用眼睛瞪了一下白九的方向，重新披了上去。
這一次，衣服終於將這對母子包裹。
一件單衣仿佛築起了一道屏障，隔絕了外間的寒意，也在竇兒心中注入了一股暖流。
竇兒抬起頭，望了一眼那個高大的身影，又將頭低了下來。
趙凡天環顧四周，搖了搖頭，道“竇兒，你去廟裡坐一會兒，外麵太冷。”
說罷，一跺腳，便跳上一棵槐樹，騰挪間，便沒了蹤影。
待趙凡天走後，竇兒站起身，緩緩走進狐仙廟。
除了趴在地上的李司鑒依舊抽搐著身體，偶然發出一兩聲呻吟，數千人聚集的街道上，再無一人說話。
而那兩個公差依舊賣力的抽著耳光，隻是再無人有心嘲笑二人。
昨日因為耽擱了一天，趙凡天卻也沒閒著，早就打聽了南三複府邸所在，還去探了個路。
因此，今日沒費什麼事，便到了南家大門前。
朱漆的大門，一人高的拴馬石，門前的石獅，無不彰顯此間主人曾經的風光。
趙凡天看了一眼門前的青石台階，不禁一皺眉，當日竇兒母子估計就是坐在這裡被活活凍死的。
他取出鐵棍，也不廢話，一棍打在大門上。
“轟隆”
厚重的木門如同紙片般脆弱，瞬間四分五裂，碎木屑和灰塵向四周飛濺開來。
雙手背後，拖著鐵棍，趙凡天邁步走進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