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一眾衙役麵麵相覷,終於,那位棄暗投明的何班頭歎了一口氣,親自從一個衙役手中搶過一條板子。
小聲對幾個班頭說道
“兄弟們,好歹做個樣子吧,沒看同知老爺都差點讓人砍了?”
“我等身為班頭,也不能讓下麵兄弟難做啊!”
幾個皂班的班頭對視一眼,何九身為捕班的班頭都上了,他們若是不跟上,豈不是要被同知老爺恨死?
隻好從手下人手裡接過板子,站了出來。
有他們帶頭,皂班自然有人出來,幫忙按住了宋國英和王化成,褪掉裡衣,露出臀肉。
接著,幾個班頭便開始動手打板子了。
不要小看打屁股,在這個時代,想在衙門口吃好這碗飯,沒點技術,還真的不好混。
怎麼打,如何打,那都是學問。
一般是兩個差人先將受刑人按住或綁在凳子上,再由另外兩個差人舉起法棍,一邊拷打,一邊唱數。
打屁股的專門工具叫笞杖,在所有官刑中,笞杖是最輕、且技術含量高的一種。
火候完全由打屁股的差人掌握,能乾這個差事的,和劊子手一樣,都是衙門口的技術人才,非一般衙役可以擔任的。
衙門裡掌刑的衙役,絕對是靠手藝吃飯的,之前都經過了嚴格訓練。
最高境界是取出兩個袋子,一個裝滿石頭,一個裝滿紙張。
用板子打這兩個袋子,要求裝石頭的袋子不能爛,而裡麵的石頭斷裂;
裝紙張的要求袋子打爛,而裡麵的紙張完好。
因此受刑人所受痛苦多少,是否留下後遺症,全在這些打板子的手上掌握。
這也就出現了一些有趣的現象,有些人挨了幾百板,打他的差人大汗淋漓,屁股上的肉都打飛了,可提上褲子,卻能健步如飛。
有些人挨個幾板子,看起來也不重,卻當場一命嗚呼。
幾個班頭都是此中高手,手裡的笞杖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看起來舞得呼呼作響,打在屁股上也是啪啪的,但實則都未用力氣。
趙凡天雖說視力好,但這些公堂上的學問他還是看不懂的,反而拍手叫好,以為這些人打得用心。
堂下有些積年老吏卻在心裡暗暗恥笑,任憑他一吊俠即使喝了孫猴子的尿,也不會知道其中玄機。
宋國英知道其中道理,隻是裝著“哎呦”,配合手下人演戲。
王化成卻和趙凡天差不多,早被嚇尿了,一邊挨揍,一邊大罵這些衙役不講情麵,平日裡白去他們王家混吃喝了。
隻是這個世上,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誰也不知道,打板子的人中藏著一位“心向光明”的何班頭,這事可就不一樣了。
何班頭知道,宋國英不死,他一家老小都彆想活,這才主動請纓,還架攏其他幾個班頭動手。
起初,他和其他人一樣出工不出力,待彆人將注意力都放在那哇哇大叫的王公子身上時。
何班頭一咬牙,也裝作向王化成那邊看,隨手軟綿綿一板子打在宋國英的屁股上。
卻見那宋國英大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渾身抽搐,眼見是要完犢子了。
堂上眾大驚失色,有一名仵作衝到宋知府身前,看了一眼,大叫道
“宋大人不行了,快找大夫!”
趙凡天也是一臉懵逼,方才這個宋國英還挺精神的,除了鼻子還在淌血,貌似再挨個幾百板子也能挺住。
怎麼轉眼就要嘎了?
他亦是不信,以為是公堂上有人和宋國英串通,搞一出假死來糊弄自己。
一個箭步衝下來,將宋國英腦袋揪了起來。
卻見這廝進氣多,出氣少,明顯不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