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同時,林陽就進了門。
一眼,便看到了郝愛國的背影,還是和上次一樣,小個子,背著一個斜掛包,穿著大頭皮鞋,拘謹的坐在椅子上,麵前放著一個白瓷茶杯,裡麵的茶水還冒著熱氣。
林陽進門的這一嗓子,讓郝愛國一個激靈。
他連忙起身,轉頭,笑著伸手。
林陽已經奔到了郝愛國的麵前,抬手便緊緊的握住了代表革命友誼的手“郝科長,可是好些日子沒見了,看著比上次還要白一些,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南方真適合人生存。”
“看林老板這話說的,無論在哪都是為了建設社會主義,工作不分貴賤,工作不分地域,都是光榮的。”
郝愛國笑道。
“郝科長說的對。”
林陽點了點頭,轉身看著坐在櫃台椅子上的鄧誌勇“誌勇哥,今晚上咱們早點關門,讓玉蘭嬸子弄一些招牌菜,我要給郝科長接風洗塵。”
“行,我這就去後廚交代。”
鄧誌勇說道。
“郝科長,今晚上咱們不醉不歸。不過這幾天咱們成縣的雪可沒了,你要是還想打雪仗,那就得住到今年冬天。”
“晚上還是到我家。”
林陽熱情的邀請郝愛國。
郝愛國是林陽這一世認識的第一個南方人,而且還是國營建民藥材廠采購科的,按照上次郝愛國送來的書信來看,這次郝愛國應該是帶著公章來的。
隻要章子一蓋,林陽以後一個月就能多收入七八千塊錢。
郝愛國就是林陽的金主爸爸。
“林老板,今天我就不去你們家裡打擾了,這次除了我還有我們廠子的副廠長也親自來了。”
郝愛國接過林陽遞過來的香煙,點上,臉色略微有些尷尬。
“哦?”
“副廠長在哪?”
林陽的目光迅速在飯館裡掃了一圈,除了幾個吃飯的顧客,還真是沒看到有什麼像領導的人。
“下了車,我們就在成縣的國營招待所辦理的入住。”
“馬副廠長對咱們這邊的環境有些不適應,先休息一會,我抽空過來找你。”
“我想著,咱們要不要親自過去一趟。”
郝愛國說著,眼神在四處打量了一眼,靠近林陽壓低聲音“林老板,這個馬副廠長的脾氣和性格可能有點執拗,到時候你還得多擔待。”
“這沒問題。”
“畢竟是來談合作的,人家一個國營廠子的副廠長,我一個泥腿子,有點態度也是應該的。”
林陽一聽大概知道這個馬副廠長是個什麼德行了。
屁本事沒有。
就喜歡耍點官架子。
這是覺得自己是南方國營大廠來的副廠長,就這麼舔狗似的來找林陽,有點麵子上抹不開。
姓馬的先到招待所休息,估摸著就是為了給林陽一個下馬威,讓林陽親自去見他。
若是之前,林陽一句草泥馬就讓滾犢子了。
馬副廠長再牛逼,也沒有他有錢。
但活過一世。
林陽知道這是這個社會的一個普遍現象,有些時候該低頭就得低頭,等自己一飛衝天,轉過頭來再收拾當初看不起你的那幫人,這叫啪啪打臉,爽的一批。
“林老板,我就覺得將來你肯定能成大事。”
“南方的改開已經如火如荼的在進行,咱們北方這邊還有點慢。如果林老板能夠去我們那個地方發展,肯定能成為咱們國家第一批個體戶企業家。”
郝愛國讚許的豎起了大拇指。
“郝科長,看著時間也快到飯點了,不如咱們去招待所先給馬副廠長打個招呼,請他來吃飯。”
林陽說道。
“行,那咱們現在過去。”
郝愛國把煙頭扔在煙灰缸裡熄滅,背著斜掛包和林陽出了門。
七十年代的招待所還是國營的,想要在招待所住一晚上,需要介紹信。
哪怕是改開之後這幾年也是需要的,非常嚴格。
到了80年代第一代身份證普及之後,才開始陸續使用身份證進行的登記。
招待所是國營的。
一般開招待所的都是婦女同誌,不過成縣的招待所辦理入住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看著年輕,應該是下鄉知青返城,頂替了母親的工作。
這是79年,全國麵臨大批待業青年的舉措。
就這一個舉措,讓不少的家庭的鐵碗飯有了兒女傳承,三代積累後,後代的日子過得就很滋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