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的寒風,從寧城火鍋站拂過。
儘管準備了一些厚衣服,但林陽還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趙武部隊所在的寧城,海拔更高。
雖然金川市在寧城的西北部,但寧城的晝夜溫差竟然還要比金川市大。
加上有風,還飄著一點雨。
感覺一夜回到了倒春寒的時候。
趙鐵錘和林陽背著兩個大包,趙二狗扶著渾身顫抖,已經開始哽咽的高玉蘭,四個人就出了寧城火車站。
“你們是趙武同誌的家屬吧?”
剛出站,迎麵就走來穿著綠軍裝的一個部隊上的同誌。
立正,敬禮。
目光深沉。
“我們是。”
趙鐵錘微微點頭,他對眼前這個同誌沒什麼印象。
畢竟。
上次來探望趙武的時候,遇到的是趙武一個班的同誌,還一起去國營飯店吃了頓飯的。
寧城的條件要比金川市好一點,是有公交車的。
但這個點,公交車也沒上班。
“叔叔阿姨,你們好。”
“我叫陳鋼。”
“我是代表單位來接你們的,請跟我上車。”
陳剛迅速從趙鐵錘和林陽的身上接過厚厚的行李包裹,扔上了後麵的卡車,然後打開門“外麵挺冷的,咱們先上車。”
“爹娘,咱們先上去吧。”
趙二狗說道。
“小同誌,我們家趙武現在咋樣了?”
臨上車前,強忍著哭泣的高玉蘭開口,下巴都在顫抖,儘量的控製著情緒。
“阿姨,我接到的任務就是接你們去醫院。”
“趙武同誌的具體情況,到了醫院你還要問醫生和他們的班長,甚至是連長。”
陳剛說道。
“先上去吧。”
“咱們快點去醫院。”
趙鐵錘從背後推著高玉蘭上了卡車的座艙。
“同誌,辛苦了。”
林陽從口袋中拿出煙遞了過去。
“對不起,同誌,我們有紀律,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
陳剛立正敬禮,然後上了車。
林陽見狀,也作罷,和趙二狗一起上了卡車後麵的車廂。
軍綠色的卡車緩緩行駛。
林陽和趙二狗站在卡車上,看著黑夜之中的寧城,竟然有幾條路是有路燈的。
這個介於西北和西南中間的城市,不算是省會,卻有著西北省會城市都沒有的條件。
趙二狗的雙手緊緊地抓著車廂的鐵欄,手腕上的筋都支棱起來了。
林陽看得出,趙二狗很緊張。
“來一根。”
林陽點了兩根煙,在趙二狗的嘴裡來了一根。
香煙過肺,緩緩吐出。
趙二狗一口氣抽了半根,才扭頭看著林陽,那雙眼睛早已經紅潤“陽子,我想明白了,如果我哥這次有個閃失,以後這個家我就扛了。”
“趙武哥有沒有事,你都得扛。”
“你哥上交了國家,保家衛國了,你就得在家敬孝,分工不同,一個為了大家,一個為了小家。”
林陽抬手拍在了趙二狗的肩膀上。
“陽子,等會如果我哥的情況不太好,你幫我照看著點我爹娘,我還要辦手續。”
趙二狗的眼神帶著一絲懇求。
“不用你說,我知道。”
“再說,咱們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趙武哥有點事兒,隻要能把命保住,就已經是萬幸。”
林陽的臉上微微擠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但內心也是相當的痛。
前世。
78年他就跟著韓白雪進城了。
趙武出事的時候,他沒回得來,嚴格來說自從他跟著韓白雪進城之後,就已經和紅山村的人斷了聯係,連爹娘都少有聯絡,何況是趙武。
趙武斷了腿,還是他後來知道的。
那時候都已經三十多歲了,見過一麵,印象深刻,紮心極了。
本想這一世能夠讓趙武的命運有所改變。
沒想到。
該來的好像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