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賈代儒授課。
手持一本《論語》,立於堂前,低首誦讀後續篇章,諸人為之跟讀,踱步方寸之地,腦袋微微搖晃。
秦鐘對賈代儒也不抱希望了。
這人收錢不辦事啊。
還是繼續看自己的書吧。
倒是好像周圍有人在看自己,是寶玉?
他不好好的讀書,看自己做什麼?
此外,似乎還有彆人?
循著若隱若現的感應,環顧學堂四周,下一刻……心中一突,直接迎上兩對含情目。
若是女兒家,秦鐘歡喜斐然。
若是男兒!
剛吃飽的早飯都有些翻滾了。
是他們!
學堂裡的什麼香憐、玉愛,那是那兩位俊秀少年人的外號,昨個和賈環在七福樓用飯的時候,賈琮說了那二人的訊息。
是親族之人。
和西府賈代修的子嗣有些關係,因屬於太爺一輩的親族,是以……有些不同,學堂也沒人管他們。
好家夥!
昨個自己在學堂的時候,就發覺有人在偷偷摸摸的看自己,現在……更明顯了?
啥意思?
龍陽之好?
斷背之山?
一陣心顫,連忙收回目光,腦海中驅逐那二人,讀一讀聖人之道,默誦二十四字無上真言,壓一壓心魔。
課間休息,秦鐘去了一些茅廁之地,返回途中,俊俏風流的容麵上,再次湧動寒顫之感,那兩個人有毛病吧?
就待在自己所在的茅廁門外麵?
一出來就碰到他們兩個人,欲語含羞?似有所言?蘭花小手?風流嫵媚?
比拿刀砍自己還要嚇人!
就算自己生的好,也不必盯著自己啊,也可以盯著寶玉啊。
“鯨卿。”
“這些書……著實無趣,如這本《大學》,除了開篇所語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其餘篇章,皆後人牽強附會之語。”
好吧。
似乎被秦鐘料準了。
從茅廁回來,休息的時間還有一些,便是和臨近的寶玉聊著天,冷不丁的,便是看到那二人也坐的靠近了一些。
兩雙秋水脈脈之眸落在自己和寶玉身上,又來?
“咳咳。”
“寶叔,我去弄點水喝。”
儘管男男之間,也算是眼下京城的風氣之一。
然而,於純正純良的自己而言,萬萬不可能接受的,大不自在之下,椅子上起身,取過茶盞,走向學堂一角。
那裡有專供的溫開水。
“好。”
寶玉頷首,目視秦鐘離去的背影,而後……仿佛有感,看向身旁的一處書桌。
那裡,正有兩個模樣出眾的少年人看著自己。
是他們!
自己先前也注意他們了。
六目相對,頓然相視一笑,下一刻,寶玉興趣陡生的友好相請他們二人近前言談。
那香憐、玉愛喜不自勝。
“……”
端著自己的茶盞歸來,秦鐘大老遠便是看到寶玉和那二人之間言笑晏晏,甚為開心。
這就聊上了?
“昨兒讀了一首詩,覺得甚好。”
“寶玉兄弟且品鑒一二。”
“詩曰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流盻發姿媚,言笑吐芬芳,攜手等歡愛,夙昔同衾裳,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此刻三人正聊得歡,暫無視線落於自己身上,秦鐘心中稍安,坐於椅子上,便是聽得隻言片語。
“我也有一首詩。”
“寶玉兄弟也可品鑒一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雖為千年《越人歌》,仍覺得甚好。”
開始讀詩了?
啥安陵的。
啥龍陽的。
啥心悅君兮君不知的。
心中更是大不耐受,喝了兩口茶,不再理會,偷窺自己就算了,一起讀詩就算了,止步於此就行了。
反倒,寶玉興趣陡升。
該不會……真有那個取向吧?
那兩個娘娘腔……彆太過分了,差不多就行了,再來暗送秋波那一套,真要收拾他們了。
自己的拳頭不小!
本來一上午可以背誦十篇的,因那件鬨心事,才背了八篇,寶玉坊鑣心情不錯,離開學堂之時,還和二人不舍的告彆。
賈蘭那個小正太,下學就直接和小廝回去了,李紈李宮裁管理的這麼嚴格,多大的孩子就這樣了?
賈環、賈琮則是打了一聲招呼,二人前往後街玩了,自己和寶玉一同回去了,寧府門前,相互分開。
“鐘少爺,您回來了。”
“……”
還是自己的小院子裡舒服,正廳之內,四名美俾不住忙碌著,或是舀水,或是端茶,或是詢問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