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內乾清宮,東側一隅上書房!
今日。
裡麵的氣氛格外不同,其內雖難知,然……從偶爾進出端茶遞水的內監宮人神容而觀,皆滿頭大汗,愈發的謹小慎微。
汗水?
上書房內冰鑒充足,清涼如春秋,根本就很難有汗水的,至於詢問發生何事?
問不出來!
除非想要遭受淩遲之罪!
上書房,建造的不為華美,國朝初立,此為皇子讀書之地,數十年前,因地利靠近乾清宮,此處便為內閣群臣彙聚之地。
亦是為軍機之地。
至於皇子們的讀書之地,遷移至西六宮一側。
占地不大,門開五間,其外……上衛親兵巡邏往複不斷,閒雜人等欲要靠近此地不可能。
“……”
恒王小胖子靜靜的站在上書房前排一角,存在感不強,隻是微微低著頭,時而抬首以觀左右。
大家都在站著,心裡平衡了。
進而,趁著父皇沒注意,輕微活動活動腿腳,從開始到現在,都站了一個時辰了,一雙腿早就有些受不了了。
奈何,事情還沒結束。
肚子都餓著呢。
上午同小神醫遊術戲水,消耗頗大,本想要午膳吃一隻羊,直接被召來了。
太子、誠王、榮王也來了,這倒是罕見。
自己也前來這裡……估計是開府的緣故,大楚廟朝立下,鑒於前明藩王弊端。
便是不再令親王皇族分封諸地,直接就留在京城,想要活動,也是不能夠出京城六十裡。
否則,大罪加身。
自己在禮賢莊的莊子,距離……在六十裡之內,還是可以的。
此外,一位位皇子親王在京,若然開府,則……要參與政事,根據能力,分派軍國之事。
若然做得好,自然有嘉獎,說不得入上之心,有望大位。
若然做的不好,那就……以後重任不多,當一個閒散王爺居多。
自己就是想要當一個閒散王爺,參與軍國重事……父皇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今兒所談之事,自己腦子都混沌沌的。
西北!
戰事又起了。
距離上一次西北戰事過去了五六年,似乎聲勢很大,那什麼巴圖爾率領一二十萬大軍在西北作亂。
國朝的軍隊吃了敗仗,戰損數萬人,失城失地,如今正退縮青海西寧之地。
父皇正大怒呢。
自己來聽聽就行了,反正父皇也不會讓自己說啥的,就算說……也說不出來啊。
肚子真餓,雙手輕撫著圓圓的大肚腩,也不知道小神醫現在如何了,應該出宮了吧?
對於小神醫的醫術,小胖子如今信心滿滿,連那等神妙的醫術都會,天下間,還有什麼病治不好。
“陛下!”
“合先前之論,眼下所為首要援兵西寧!”
“可從陝甘重鎮抽調六萬大軍!”
“四川抽調兩萬大軍!”
“京師十二團營各自抽調三千人,合三萬六千人!共計十一萬六千兵馬!”
“巴圖爾蓄謀已久,此次作亂興兵十六萬,我軍折損超過四萬人,非超過十萬大軍援兵不可!”
“先前戰事失利,實為巴圖爾突然起兵,打了我軍一個措手不及,接下來隻要援兵到達,重振軍威,可戰而勝之!”
上書房內,一人沉聲而道。
觀其人,身著華貴赤羅裳,身披青色衣緣赤羅衣,頭戴七梁冠,赤白二色玉帶環腰。
年五六十,鬢間發絲灰白,話語中氣十足。
“領兵之人呢?”
一身明黃袞龍袍的德正帝問道。
“陛下,甘肅鎮總兵俞承誌固然戰事失利,可六年前那一戰,也顯其兵略。”
“臣之意,俞承誌可戴罪立功!”
先前那人再道。
“陛下!”
“臣弟以為不妥。”
期時。
一人踏步出列。
“嗯?”
“忠親王,有何不妥?”
德正帝視線一轉,落於那人身上,是忠順王。
“陛下!”
“敗軍辱國,此為死罪。”
“六年前的那一戰,固然是俞承誌率兵退敵,可……那也是陛下運籌帷幄之功,何以成俞承誌一人之功?”
“六年來,巴圖爾突然生事,俞承誌不可知,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可見其人在甘肅鎮之心,不為職責。”
“此其罪一!”
“六年來,甘肅鎮每一年的糧餉都在兩百萬兩銀子以上,遠超其餘邊鎮,這麼多銀子供養著,卻被打成這樣?”
“當朝廷的銀子是隨便花的?”
“此其罪二!”
“六年來,據臣弟所知,俞承誌在甘肅鎮日用多奢靡,因甘肅鮮果時蔬不多,常有耗費巨資從內地采買,每一次的花費都在數千兩、萬兩銀子。”
“兵部派遣的一些兵士,他也鮮少理會,軍中緊要之位,儘皆親信,果然都是能乾之人,何有此次大敗?”
“此其罪三!”
“是以,臣弟不同意李中堂之策,西北戰事,當另選總兵任之!”
“至於俞承誌,押回京城,數論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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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戴九襊燕弁冠,衣身青色龍紋袍,交領大袖頗素雅,玉色內襯,玉帶環腰。
躬身一禮,忠順王說道自己之意。
“……”
“陳端亭,你呢?”
德正帝眉目微皺,不做評價,目光一轉,落在另一人身上。
“陛下!”
“臣以為忠順王之意,不無道理。”
“這些年九邊之地,唯有甘肅和遼東耗費的糧餉最多,近十年來,又以甘肅鎮耗費頗多。”
“每一歲兩百萬兩都是少說,偶有兩年,還有近三百萬兩。”
“俞承誌耗費朝廷這般糧草銀子,卻不能很好的未雨綢繆,當是其過。”
又是一位赤羅衣裳的男子出言應下。
“王晉!”
“你呢?”
德正帝再次看向一人。
“陛下,臣以為俞承誌縱然有些過失,可多年來他一直在甘肅總兵,對於那裡的地形兵略通曉。”
“貿然換一位總兵,短時間內很難有全局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