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甘景枳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是個笑麵虎。
國都第一皮革廠的人昨天下午才到國都,現在一大早就把展台布置好了,那肯定是昨天晚上連夜布置的。
動作這麼迅速,還這麼有心機地隻給南北皮具製品廠留一張桌子,她可以肯定,對方是提前知道了兩方的競爭關係,否則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麼難看,隻給他們南北皮具製品廠留了一張可憐的桌子。
甘景枳覺得,自己比國都的代表提早來一天,也沒有因為占了時間優勢而搶占展台,對方反而後發先至,不給她留餘地,這就是在對她宣戰。
這種情況去找國都第一皮革廠的人理論相當於硬碰硬,隻會讓矛盾升級,必須要找能說動他們的人才行。
孫霍坤正在舞台那邊聽台上的領導講話。
福仔把他拉到一邊,把情況說了。
孫霍坤皺眉,朝甘景枳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在人群裡找了找,看到了周福生。
但他沒有直接去找周福生,而是轉身,朝展場負責人走去。
這件事情他也不好插手,畢竟南北皮具製品廠是他強行塞進參展隊伍裡的,在這件事情上,他的立場有些尷尬。
沒多久,展場負責人找到周福生,質問他“你們這個展台位置報備是兩個商場共用,共用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你們廠占了絕大部分的位置,隻給另一個廠留下一張桌子,你讓彆人怎麼看,讓外商怎麼看。在這裡,你不僅僅代表你們國都第一皮革廠,還代表了國家的臉麵!”
會展負責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言語犀利,當著其他廠商的麵,絲毫不給周福生留任何麵子。
周福生有些下不來台,臉色變了又變。
但他是個久經商場的老狐狸,當然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失控。
他笑嗬嗬地走到甘景枳麵前。
“對不住啊,甘廠長,這底下的人辦事不利,我們這就整改,馬上給您把位置騰出來。”
笑麵虎就是笑麵虎,故意在人前把自己的位置擺低了,就像是在懼怕南北皮具製品廠的後台。
甘景枳也給自己掛上了一個完美的笑臉。
“周廠長,我們前天就到羊城了,是想等你們到了再一起布置展台的,可是你們這樣做,我們這剛做起來的小廠,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甘廠長這怎麼會是小廠呢,還沒來羊城,就先簽了五十萬的外彙,這麼一對比,我們才是小廠。”
“周廠長您這就太過自謙了,第一廠建廠好幾十年了,怎麼會是小廠呢。”
“甘廠長這樣說來我就慚愧了,幾十年的廠子經乾不過一個才重新站起來的小廠子。”
一旁的小梳子感覺這對話精彩極了,兩個人你一口一個“甘廠長”,我一口一個“周廠長”的,皮笑肉不笑地明明假得要死,陰陽怪氣地都想把對方按到地裡去,但他們自己卻越說越來勁,每句話都暗含深意一語雙關地,說話的藝術完全是被他們掌控住了。
要不是場合不對,小梳子真的很想拍手喊加油。
甘景枳似乎是看到了她的幸災樂禍,朝她瞪了一眼,然後繼續跟周福生說“周廠長,這叫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有的人要是不努力,被怕死在沙灘上也隻能怪他自己。”
“甘廠長這話說的未免自了些。”
“周廠長,我可沒有說後浪是我們南北皮具製品廠,您要自己代入前浪,是覺得自己沒有信心嗎?”
周福生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沒有維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