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源一腳蹬飛壓在身上的獅式神漸漸飄散的殘軀,又反手甩出一張離火符將正要出刀的淺羽信一逼退。
陡然間空氣中凝聚出十幾顆灰霧鬼頭襲來,星野源還沒騰出手,高杉悠介又竄到了他身邊,儘管他背後斷翼的根部還在飆血,但毫不影響他伸出銳利無匹的利爪抓向星野源的頭顱。
星野源一邊躲避高杉悠介的攻擊,一邊丟出符籙應對那些鬼頭,但淺羽信一此刻又一次衝了上來,亂戰中,星野源用刀背砸折了高杉悠介的一條手臂,風刃切斷了淺羽信一的右腿腳筋。
而作為代價,他被兩人合力壓製到沒有騰挪的空間,被數枚鬼頭砸在胸膛,胸骨和肋骨不知碎裂幾何。
躺在地上咳了一大口血,始終保持屏息狀態的星野源也堅持不住了,他大口的呼吸,周遭早已和空氣融為一體的灰霧就順著他的呼吸鑽入體內。
身體漸漸麻木,眼神漸漸渙散,視野餘光裡,他能看到淺羽信一拄著刀單膝跪在地上,高杉悠介拖著鮮血淋漓的身體朝這邊踉蹌走來,四周霧氣滾動,密密麻麻的霧態厲鬼一個接一個浮現,將三人包圍在中央。
星野源長吐了口氣,他癱軟地搭在地麵的手掌下,壓著一張已經被血液浸透的黑字符籙,符身鮮紅鮮紅的,甚至不像是被血液染成的紅色,仿佛它本身就該是這個模樣。
星野源閉上眼,手指在掌下的符籙上輕點。
符籙化作飛灰,什麼都沒有發生。
直到雙目逸散灰霧的高杉悠介踉蹌來到他身邊,探出手準備了結他時,空氣裡發出了一陣劇烈的顫鳴。
高杉悠介好似忽然驚惶起來,不止是他,那邊單膝跪地的淺羽信一,密密麻麻圍在四周的霧氣厲鬼,全都忽然一副十分不安的模樣仰頭望向被霧氣遮蓋的頭頂。
天上什麼都看不到,反倒是地麵上,那些戰鬥中噴灑的血液逐漸亮了起來,一點一點的,亮起來的血跡組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符籙圖案。
星野源睜開眼,眸光渙散地望著天空,聲音微弱“敕。”
亮光填滿了周圍的一切,除了一片刺眼的光芒外,什麼都看不見了。
轟隆——!!!
霧氣遮蔽的天空之上,降下了猩紅色的恐怖雷罰,霧氣再也無法遮蔽高天,萬般邪妄都被這道由天而降的雷霆消弭,四麵八方到處都是各種可怖而淒厲的哀嚎,一縷縷灰霧消融在雷光裡。
即使沒有被這道猩紅的雷柱正麵擊中,即使隻是沐浴在雷霆的光幕中,附著在高杉悠介和淺羽信一身上的灰霧也都伴著一陣哀嚎,從他們體內逸散出來消失殆儘。
就站在星野源身邊的高山悠介渾身一個趔趄,差點直接摔在麵前癱在地上的星野源身上,他雙目恢複清明,但渾身的傷痛,卻是讓他瞬間齜牙咧嘴起來。
一隻堪稱殘破的虛幻老鷹從他背上鑽出,但高杉悠介身上的傷勢依舊恐怖,他跪倒在地,看向麵前幾乎算是泡在血泊裡的星野源,張張嘴,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星野!厲害——!乾得漂亮!我服了,你比我和悠介這廢物都強!哈哈哈……”
不遠處,響起淺羽信一的大笑聲,高杉悠介閉上嘴,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雷光緩緩熄滅了,但現在仰起頭,就能看到蔚藍一片的晴朗天空,周圍四處廢墟良多,可空氣卻好似前所未有的新鮮。
高杉悠介長吐口氣,肩膀緩緩放鬆,但忽地,他想到一個問題,那團巨大的黑雲,到底是什麼東西,是厲鬼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沒有掉落承載物?如果不是的話,那又是什麼?亦或者說……
剛放鬆下來的眉梢緩緩皺起,他仔細掃了眼四周,漸漸地,眼眸微微睜大,黑煙……周圍的廢墟下,還殘留著部分黑煙。
它們又一次緩緩彙聚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