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肅望連城,她擰著眉,驚疑不定,對他的不信任成分占了九成。
梁朝肅嘴唇動了動,最終一言不發,請薄頤章去了右手邊書房。
連城最怕突發事件,她護照補辦得巧妙。
工作人員問起時,老鬼用梁朝肅的名頭。說林嫻姿遭綁架,連城僥幸逃脫,梁朝肅為了她避禍,故意找朋友代辦,囑咐了要小心低調,不露行蹤。
政府部門之間消息靈通,工作人員是知道綁架案的。省裡成立專案組後,更謹慎了,老鬼拿走她護照的消息,人不知鬼不覺。
但梁朝肅一直有意與政府維護關係,連城不敢百分百肯定他沒察覺。
這次把脈就是機會,倘若薄頤章診斷她有病,疑難雜症,建議她去醫院檢查,一通折騰下來,晚上飛機趕不上。
她滯留香江,麻煩大了。
連城躡手躡腳靠近書房,她潛藏偷聽的經驗不多。
房門緊閉,豪門彆墅的書房建造又都是隔音材料。
抓耳撓腮半晌,沒可奈何。
正準備轉身撤回,身後出現腳步聲,不遠不近立住。
連城呼吸一窒。
蕭達先出聲,“夫人,要幫你開門嗎?”
嗓音不大,卻也不小,回響在通鋪大理石岩板的走廊,震得連城心跳加速。
“不麻煩你。”她繞過蕭達,擦肩而過之際,蕭達喊住她,“夫人,關於我和白瑛——”
連城停下,“彆叫我夫人。那通電話,白瑛已經解釋過了。”
距離近,連城看清他手中白色藥瓶,瓶身標簽是梁朝肅心臟手術後的常用藥。
她想起梁朝肅脖頸那道傷口,長久難以愈合,“他的藥還沒停?”
蕭達沒想到她會問,愣了一下,握緊藥瓶,“梁先生……壓力很大,事務繁忙,睡眠時間嚴重缺失,複查結果不理想,醫生不建議停。”
連城垂下眼。
蕭達不清楚她在想什麼,走廊寂靜得像一道四麵漏風的礦井,找來探去都是冷冰堅實的牆。
他是旁觀者,體會不了當事者的心情感受,按理說,不該站著說話不腰疼。
可回國後,蘇成懷離開,梁朝肅也不再有保密連城的顧慮。
公與私,秘書和助理,區分不嚴了,他逐漸深入梁氏,有了轉職的傾向。
接觸到以往蘇成懷的那一麵,震動自生。
“其實,您可以嘗試和梁先生平心靜氣地聊一次,他或許不如您心目中理想男性那麼好,但也沒有那麼壞,他總是顧及——”
“蕭達。”書房門不知何時開了,梁朝肅握著把手,禮讓薄頤章出來,“送薄先生回酒店。”
“現在嗎?”
診脈時,蕭達未在場,此時一頭霧水,“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您不是要留薄先生用餐?”
薄頤章當即擺手,“不用,不用,我夫人也跟來香江,正等我回去探店和記。”
蕭達知道和記,香江的老字號沙茶麵館。見梁朝肅表情極淡,整個人緊繃著,周身寒氣侵人,像籠罩著一層陰霾。
他更加迷惑,將手中藥就近遞給連城,又囑咐,“梁先生的藥要飯前吃,一次六顆,他經常錯過時間,勞您督促。”
連城接了。
蕭達送薄頤章離開後,連城上前幾步,遞藥,“病不諱醫,藥要按時吃。”
梁朝肅凝視她,眼底的情緒太強烈,憐惜,懊悔,心疼,恐懼,深刻的連城頭皮發麻,情不自禁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