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聲上了坡道。
連城扶著牆壁回到路口,馮時恩滿身是血,被捆縛手腳,綁在駕駛位,車窗碎玻璃嵌入他眉骨,鮮血淋漓,意識尚在,看見連城,“你還好嗎?”
“我護住頭了,沒事。”連城忍住頭暈找繩結,摸索解開。
西九龍是香江填海工程擴展的新區,人流不多,這片彆墅區更僻靜。
車禍發生這麼久,無人發現。
“你呢?”連城觀察他手腳,“能動嗎?”
碰撞發生的毫無征兆,麵包車側麵直衝,差點撞到駕駛座。
引擎蓋凹陷一大塊兒,解開繩索的這幾秒,汽油味愈發濃烈,隨時可能起火。
“能動,快走。”馮時恩一經脫捆,拽著連城向東。
“那群人說帶了家夥,應該是槍,梁朝肅保鏢抵抗不了多久,我們儘快到路口攔車。”
連城一下停住,“槍?”
馮時恩點頭。
連城猛然回望。那夥人對她情況知之甚詳,麵包車停在梁朝肅彆墅門口,闖的也是梁朝肅彆墅。
蕭達這會兒在對麵,碰撞聲如此大,他不會聽不到。
可兩棟彆墅靜悄悄,那夥人沒有動靜,大概是在謹慎搜查。
可蕭達也沒有,甚至剛才沒有出來查看。
華夏禁槍,那些人說帶家夥兒,馮時恩斷定是槍,可能他剛才看到了,蕭達猜到了嗎?
“你擔心梁朝肅下屬安危?”
連城頭更暈,腳也軟了,強撐著,“如果是槍,會出人命。”
馮時恩攥緊她胳膊,“我們現在回去,無濟於事。”
“我知道。”連城不蠢,“你報警。”
她果斷邁步,將蕭達拉出黑名單。
短信和未接提示蜂擁而至,連城顧不上看,直接新建信息,告訴他側門密碼。
這裡到底是彆墅區,僻靜也必然有警察崗亭。且香江不大,正值金融論壇峰會,來港富豪權貴眾多,涉及持槍凶徒,最低直升機出警,最晚不超過十分鐘。
足夠蕭達悄然撤離。
馮時恩攙扶她走過街口,身後左側小巷突然傳來腳步聲,雜亂的,刻意放輕。
馮時恩警覺,立時扯連城避到樹後。
就在同時,不遠處坡道上人聲急促,“媽的巴子,被耍了,去對麵。”
連城頭皮刹那繃緊,腦仁有種緊縮針紮的銳疼。
下一秒,街口的腳步聲也停下。
她手機屏幕亮起,是蕭達的回複,“我們已經繞到小巷,您在哪,有沒有受傷。”
連城一下懈力。
人比子彈脆弱,命比鑽石珍貴,十幾條命重於泰山。為她折損,心不安理不德。
她示意馮時恩反方向離開。
把離大路最近的東麵,指給蕭達,“我在東側正門,沒有受傷。”
腳步聲沒有立刻離開,連城握住手機,心口再次繃懸。
馮時恩察覺她緊張,抬手想安撫,落下卻擦著她肩膀,伸進口袋,掏出一方手帕。
疊放整齊的淺藍色,非真絲綢緞名貴材質,簡簡單單蓬鬆的棉布,帶著洗衣液清爽的香味,幾乎抵近她鼻尖。
連城本能後仰,疑惑望他。
馮時恩指自己鼻子和臉頰,“待會過安檢,擦一下。”
大樹枝葉擋住陽光,馮時恩又背光俯首,顯得琥鉑色眼瞳也湧動著深沉,像一麵鏡子,倒映她灰頭土臉的狼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