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就算到李氏在江老夫人那裡告黑狀,今日又算?
要是這次也準了的話,是不是就不用開藥鋪了,姑娘直接在街上支個攤,給人算卦得了!
“彆問了,我說他來了他就是來了!”
正說著,一群蒙麵人從樹後,石頭後閃了出來,密密麻麻竟站了半山腰。
“孫衝,蒙著麵就以為本姑娘認不出你了?”
江落落指著為首的胖子。
“怎麼,胳膊接上了?早知道就直接折斷了!”
想起那天這死胖子的眼神,就想吐!
“小丫頭,原本爺憐香惜玉,隻想和你玩玩,沒想到你不識抬舉,今日爺再給你一次機會……”
來人正是孫衝,他得到消息,江家大房要去後山祭拜死者,正是斬草除根的好機會!
既能報了摘掉胳膊的仇,又能幫著舅兄那邊將大房兄妹二人除掉,一箭雙雕!
“給你個大頭鬼!”
江落落打斷他的話,率先攻向他。
再由著他說下去,本姑娘就吐了,還怎麼打?!
“好!你自找的!都給我上!”
黑衣人蜂擁而上,將兄妹兩個外加邢安團團圍住。
這邊後山上兄妹二人遇險,那邊淩王府裡,上官瑞正在審訊刺殺皇帝的刺客。
淩王府,陰冷潮濕的地牢,光線微弱。
濃濃的血腥氣彌漫在半空中令人作嘔。
環境雖然差些,但仔細看來,各種刑具被擦的一塵不染,尤其是刀刃,白亮如新,就像並沒有沾過人血一樣。
周圍皆是被嚴刑拷打的人發出的鬼哭狼嚎聲。
地牢深處,一個沾滿血跡的木架上綁著一名黑衣人,身上早已皮開肉綻。
上官瑞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安靜地把玩著手中的刑具。
他身著蒼青色長袍,陰暗中依稀能看到他那張有些失血的臉。
此刻他手握剔骨刀,修長的手指正在利刃上遊走。
“殿下,法子都用了,他就是不招。”
這刺客嘴太硬了!葉不言懊惱的彙報著。
上官瑞抬起頭,他的目光像冷劍一樣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渾身一顫,開始發抖。
剛見到淩王時,他怎麼也想不到,讓周邊四國將士聞風喪膽,曾經帶領一千將士便破了熾國護國大陣的傳說中的離國血閻羅,竟是這樣謫仙般的人物。
身形修長,五官如同畫上摘下來的那樣。
一雙狹長的眼睛漆黑耀眼,在陰暗的牢房中,仿佛夜幕中最亮的那顆星!
身上的蒼青色長袍,玄色鬥篷,那樣乾淨,走進地牢的一瞬間,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檀木的香氣!
誰如果現在告訴他這人是血閻羅淩王殿下,那他定是不信的!
上官瑞一邊嘴角翹起,慢悠悠地輕聲道:“是你說,還是我請你說?”
聲音不大,很乾淨,甚至略顯溫柔,卻讓葉不言渾身發冷,這刺客怕是死定了!
刺客嘲諷般地笑了起來。
上官瑞歎了一口氣:“還是我請你說吧。”
說罷,便用手中的刀劃開了黑衣人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
黑衣人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要做什麼?”
“我隻是想知道,是誰……派你謀害聖上?是誰透露給你聖上出巡的路線?”
上官瑞仰起頭,嘴角的笑容裡也帶著一絲溫和。
葉不言已經開始打冷戰了。
殿下!快些結束吧!屬下受不了了!
黑衣人:“哈哈哈哈,那個蠢皇帝,早該死了!”
上官瑞輕歎一聲,搖了搖頭。
抬手慢慢的用刀子,劃開黑衣人腹部的第一層皮膚。
“說……還是不說?”
黑衣人吃痛,哀嚎著,但還是嘴硬道:“你要殺便殺,這件事是我自己願意做的!”
上官瑞將刀子戳進一旁的鹽水桶裡涮了涮。
順著方才的傷口慢慢劃開黑衣人腹部第二層皮膚。
“說……還是不說?”
黑衣人渾身顫抖,已經痛的開始翻白眼了,但還是咬著牙死撐著吼道:“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吧!”
上官瑞冷笑一聲:“我在想,可能你終究會說吧,如果……你對你的主子真的那麼忠誠,早就咬舌自儘了,可是…咬舌……很疼吧。”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如果我說了,你會不會放了我?”
上官瑞點點頭:“你說吧。”
“是……太子!太子命我刺殺皇帝!”
上官瑞沉默了,地牢裡的瞬間更加陰冷,連站在旁邊的葉不言都開始顫抖,似乎都能感覺到指尖因凝結的水珠在向下滾落。
“噗”的一聲,刀子捅進黑衣人心口,人瞬間斷氣了,上官瑞拔下利刃,用白布將血跡擦拭乾淨,人血,很臟。
將刀放下,上官瑞輕歎一聲,用手按住額頭。
右肩的傷口火燒似的疼著,身上一陣陣發冷,又一陣陣灼熱。
眼前一圈圈的光暈,令他的視線都變的不再清晰。
自從北疆一戰之後,他的身體就不如以前恢複的快了,現在普通的箭傷竟然能讓他如此難以忍受。
但是現在,更難受的是這件事要怎樣告訴父皇?
他猜的沒錯,果然是太子!
葉不言見狀直言:“殿下,您還有傷,不宜在地牢裡多待,我們出去吧,方才穆先生傳話,他就在地牢外等候。”
殿下可趕緊出去吧!若是被紀大夫知道了,殿下傷沒好就在地牢裡耽擱這麼長時間,非掐死屬下不可!
“子陽等在外麵?”上官瑞舒了口氣,捏了捏眉心,“好,我們出去。”
出了地牢,就看見穆子陽守在門外,恭敬的等候著,見到上官瑞,上前行禮。
方才葉不言悄悄派人傳話給他,說是殿下傷還沒好就要進地牢審刺客,叫他趕緊找個理由把殿下從地牢裡叫出來,他從暗衛那裡得了點消息,這才風風火火的跑了來。
“子陽,都說了,你我不需要客套,找我有事?”上官瑞忍著肩上的疼痛扶起穆子陽。
“殿下,子陽得到了一些關於江府的消息。”
看臉色殿下的傷勢又嚴重了?穆子陽眼神移向上官瑞受傷的肩膀。
之前也受過箭傷,但是第二天就會好很多,這一次怎麼幾天了還是這個樣子?
對上穆子陽擔心的眼神,上官瑞咧嘴笑了笑,讓他的嘴唇看起來更加蒼白了。
“走,去書房說。”
書房裡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了屋裡,照在上官瑞臉上,驅走了地牢裡濕冷陰暗帶來的不適感,讓這副年輕但剛毅的麵孔顯得柔和了一些。
“殿下,京城主道上的永安堂,被江姑娘收回到自己手裡了,江姑娘親自去了永安堂,為了救乞丐兩兄弟,將永安堂孫掌櫃的胳膊摘了下來,圍觀的百姓見了都交口稱讚呢!”
穆子陽激動的說,要說這江二姑娘也是夠厲害的!
赤手空拳摘了一個虎背熊腰大漢的胳膊,真是……嘖嘖嘖……
上官瑞修長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漫不經心的敲著。
“摘了孫掌櫃的胳膊?孫衝?”
聽說這個孫衝仗著江家二房夫人的名義乾了不少壞事,江家這二姑娘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葉不言嘴快,他搶著說道:“就是就是,就是那個孫衝,平日裡橫行霸道,那個永安堂,根本就是憑銀子看病人!”
而且還不管用!
李婆婆去看手,花了多少銀子都沒治好!
“不過孫衝這人陰狠毒辣,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據暗衛了解,江家長公子常年體弱多病,是因為……被二房的人下了毒。”
穆子陽看了看上官瑞:“殿下,咱們要不要插手這件事?若是孫衝或者江家二房會對江姑娘不利,我們要不要管?”
穆子陽這話說完,便期待的看著上官瑞,主要是淩王府上下都盼著殿下能娶個王妃進門呢!
上官瑞皺著眉,心裡莫名的煩躁,敲打桌麵的聲音大了些。
江思南中毒了?!他有些後悔沒有多關注一下癡傻小姑娘的生活。
跑去北疆的那些年,他應當派人暗地裡照應著的。
這時葉不言伸著手又搶著說:“管!當然得管!殿下放心!這事交給不言,絕對不會讓江姑娘傷到分毫的!”
殿下的媳婦怎麼能受傷?豁出命去也得看好嘍!
“不言。”
上官瑞扶著額頭,閉上眼,身上有些泛冷,頭也有些疼,是發熱了吧。
“屬下在。”葉不言精神百倍等著殿下下令。
“閉嘴!”
“……”
書房門被推開了,小廝模樣的暗衛走了進來,半跪在地上。
“殿下,今日江二姑娘上山祭拜之前永安堂的掌櫃喬大夫,屬下發現孫衝帶人也上山了,而且另有一撥人欲到永安堂鬨事。”
上官瑞冷笑一聲,果然正如子陽說的,這孫衝對江家二姑娘動手了。
“可還有彆的發現?”
“有!屬下本以為江家大公子同江二姑娘一起上山,可後來發現,同二姑娘一起上山的,是秦將軍家的二公子大理寺卿秦翼,二姑娘可能是發現孫衝要對他們不利,所以故意設下圈套。”
暗衛越說越起勁,江家二姑娘年齡不大,可腦子真是靈光!
那孫衝這次可栽在二姑娘手裡了,謀害忠良之後,那可是重罪!
這下大理寺卿親自抓住了孫衝的把柄,不怕他不認賬了!
“哦?那是何人到永安堂鬨事?”
上官瑞問道,江家二姑娘,那天無意中救了她,看她的樣子似乎還未及笄,這樣年齡的小姑娘能有這樣的謀算,不簡單!
“秦將軍家公子,秦羽,應該是江家二房夫人李氏覺得孫衝委屈了,想要替孫衝討個公道。”
孫衝當街毆打乞丐兄弟,多少人看著恨的牙癢癢。
“嗬!”上官瑞扶著額頭笑了,“有意思,討個公道?!”
他斂起笑容:“你去帶一組暗衛上山,若孫衝請來的都是草包,就不必出手,若他花了重金想要傷人性命,便通通拿下,要活口。”
上官瑞冷笑一聲站起身,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子陽,不言。”
葉不言興奮的搓了搓手。
“既然秦家公子想要替孫衝討個公道,那咱們就走一趟,給他個公道!”
“好嘞!屬下這就去備馬車!”葉不言扭頭出去了。
穆子陽輕皺眉:“殿下,您的傷還未痊愈,若是讓紀大夫知道……”
紀大夫又該嘮叨了!
上官瑞頓了頓,咽了下口水,猛的聽到紀大夫三個字,還是挺讓他害怕的。
“無妨,我們偷偷去,紀大夫不會知道的,京城何時這樣熱鬨過?子陽就不想去看一看熱鬨?”
他衝穆子陽擠了擠眼睛,他要親眼看看一個小丫頭是如何扳倒京城惡霸的,順便……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偷偷去?穆子陽眼角抽了抽,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逃掉先生的課,悄悄跟著上官瑞下河摸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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