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輛馬車上,上官瑞望著坐在對麵的無名,心緒複雜。
“段先生……”上官瑞忍不住衝口而出,“多年未見,先生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無名身形一僵,攥著木杖的手緊了緊,隨即放鬆下來,笑了。
“淩王殿下認定在下就是段傾城了?”
還是不承認麼?
上官瑞情緒激動起來,他一把掀開了無名的鬥笠。
十多年過去了,段傾城已經不再是當年傲氣縱橫的少年,上官瑞也不再是那五六歲的孩童了。
當年被霜炎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時候,段傾城就像一束光那樣,徹底將黑暗攪散。
恍惚中青衣少年手持銀針,神情專注。
銀針雖冷,但上官瑞清楚的記得,少年的手很溫暖,安慰他的話很溫柔。
雖然已過了十多年,但那少年棱角分明的麵孔和如今對麵滿麵風霜的人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看著熟悉的臉如此消瘦,眼睛上還蒙著青色的紗,上官瑞哽咽了。
他起身跪在了無名麵前“幼年時若不是先生相救,庭軒早已命喪黃泉!先生的救命之恩,庭軒一直不敢忘卻!”
他頓了頓,抓著無名的胳膊“可是……可是先生為何成了這般模樣?先生的眼睛……”
無名歎了一口氣,扶起上官瑞“淩王殿下,堂堂男兒,除了父母雙親,能跪的,隻有這天地!”
“先生教訓的是。”上官瑞眼眶濕潤,他極力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殿下是何時認出在下的?”
“先生進到禦書房,我就已經有所察覺了。”
“所以……”無名從袖袋裡掏出免死金牌,“這免死金牌……”
“是特意為先生向父皇討來的,先生在父皇麵前化名無名,我怕日後有人以此大做文章。”
無名動容“淩王殿下有心了,多謝。”
“是何人傷了先生的?庭軒替你教訓他們去!”
上官瑞咬牙切齒,傷了他的救命恩人,那就隻能去死!
“究竟是何人,我還在查,這件事你就先不要管了。”
無名麵露笑容“彆總問我的事,倒是殿下你,身上的霜炎,紀大夫可有幫你壓製住?聽你底氣十足的樣子,精神倒是不錯。”
“紀大夫……”提到紀大夫,上官瑞的心裡一陣絞痛,“紀大夫他不在了……”
無名笑容漸退,是啊,十多年前,他見到紀大夫的時候,紀大夫已步入暮年,德妃薨逝,紀大夫也走了,淩王這小子那時定是很傷心吧?
“人已去,節哀。”無名將手放在上官瑞手背上,按了按。
“先生,不如你到我淩王府來落腳吧,本王淩王府戒備森嚴,還是可以護先生平安的。”
“不必了,”無名笑了,“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既然被殿下認出來了,那在下就不能在此地久留了……”
上官瑞認出了他,那其他人定也會認出他來,到時候麻煩多,他就不好繼續尋找落兒了。
“先生!”上官瑞急了,早知這樣,他就不該如此魯莽啊!
“殿下聽我說,在下被仇家追殺,幸而得遇江家兄妹搭救,在下不能牽連江家,況且,出來一段時日了,該回家看看了。”
“回家?先生也有家人?”上官瑞懵了,沒聽說過段傾城有家人啊!
“自然是有的,誰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啊!”無名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