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天的,季寒蘇和一群嬪妃,穿著幾層的衣裳,頂著滿頭的珠翠,後背都濕透了。
站在宮門口,目送趙琚和皇後離宮。
安妃看著遠去的馬車,心裡酸得厲害。雖說她嫁入皇室,有品級封誥,和尋常官員家裡的妾室天差地彆。
可她哪次見了皇後,沒有行禮問安。但凡有什麼好的東西,以前是先送到青裕園,現在是先送到椒房殿。
也唯有皇後,才能在他活著的時候,與他並肩而立,駕崩之後,與他同室而眠。
明明早就想好,不在意這些的,可現實擺在眼前,心意不隨人意,終究還是放不下。
“聽說皇後昨天一晚上都沒睡,椒房殿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佛堂出來。”
“看來是平日裡作孽太多,害怕被冤魂纏身,所以才想要求得神佛庇佑。”
“這回和皇上出宮去萬安寺,也不知道是祈雨更多,還是為自己消罪解難更多。”
“你還真是直言不諱,就沒聽說過隔牆有耳嗎?”
“這裡可不是你的南熏殿,其他人也還沒走遠。”
季寒蘇話音剛落,前頭慢悠悠挪動的許美人,身形當即就僵住了。然後裝作沒聽見一樣,飛快的離開原地。
暗道安妃素來大膽,仗著自己的娘家得力,誰都不放在眼裡。像隻臭蟲一樣,打與不打都讓人心裡不痛快。
宮女打著油紙傘,匆忙追上去。生怕太陽太烈,把自家主子給曬黑了,皇上更不喜歡。
甘凝和知香等人,早就已經識相的退到遠處,將中間這塊兒空了出來,任由兩人言語交鋒。
瞥了一眼逃命似的許美人主仆,安妃底氣十足的道,
“本宮竟然敢說,就不怕被人聽見。吃了這麼大的虧,好不容易才培養了幾個得力的人手,就這麼被皇後給廢了,你當真能甘心。”
季寒蘇微微一笑,語氣中頗為無奈。
“不甘心又能如何,她是皇後,我們隻不過是嬪妃。彆看皇上平時去南熏殿,還有合歡宮的日子多。可在他的心裡,皇後終究是皇後。”
“為大局著想,同樣的事情,皇後做了可以全身而退,我們卻沒那個本錢。”
“身處後宮,能好好的活著已是不易,我也隻想著平安罷了。”
安妃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話要是能信,還不如和她說見著鬼了。
“你的這些做法,竟是隻想著平安?哪個安分度日的嬪妃,會緊緊盯著宮權不放。”
“紅顏未老恩先斷,是後宮所有女人,都逃脫不了的魔咒。即便你現在得寵,但我與皇後何嘗沒有獨寵過。”
“一旦君恩不再,身後又沒有依靠,任你如何伏低做小,皇後也未必會容得下你。”
“先太後就是前車之鑒,而三皇子景昊,卻未必會有皇上那樣的運氣。”
有趙琚這個例子在眼前,有朝一日她要是敗了,那些有皇子的,為了替自己兒子除掉這個隱患,一定不會讓景昊平安長久。
安妃這些話簡單直白,是威脅,也是實情。
季寒蘇道,“安妃姐姐一向與我不是一路人,如今卻句句為我們母子著想,真是讓人覺得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