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美人為難的道,“有件事情,臣妾心中實在憂慮。”
“臣妾娘親這次幸免於難,皇後那裡勢必懷疑。即便臣妾能蒙混過去,臣妾的母親,也被蕭家接了過去。”
“宮裡人人都知道,蕭美人和娘娘一向親厚。臣妾母親在蕭家一日,隻怕皇後都不會再信任臣妾。”
“若是一直這樣下去,縱使臣妾再想為娘娘儘終,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還是請季大人幫忙,暗中替臣妾母親,尋一個妥當安穩之處,讓她能安度晚年吧。”
她想了許久,母親被蕭家捏在手裡,還是不放心。就算她那個舅舅心有愧疚,她那個舅母卻不是個好的。
她娘和舅母是針尖對麥芒,誰也看不慣誰。要不然她和蕭姣明明是姑舅表親,不說關係多親密,至少也該有幾分親情在。
變成現在這樣,也不過是為了各自母親報不平罷了。
季寒蘇頗覺詫異,似笑非笑的道,“蕭家到底是你的親舅舅家,你信不過你母親的親弟弟,倒是信得過本宮?”
最不能叫外人知道的事情,都讓季寒蘇看了個敞亮。也或許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在她心裡憋得太久,需要和人訴說。
曹美人一點都不介意,將至親之間的齟齬全盤托出。
“讓娘娘見笑了,臣妾外祖母早逝,母親雖是姐姐,但對舅舅而言卻不止是長姐,更承擔了母親的職責。”
“所以對舅母而言,許多時候臣妾母親這個大姑姐,更像是半個婆母。”
“外祖父後頭娶的那個繼室夫人,還活著的時候,舅母需要臣妾母親這個幫手。而臣妾母親,也看不慣這個占了親娘位置的假娘。”
“兩人之間有共同的敵人存在,即便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也不妨礙她們親密。”
“可當那個敵人沒了之後,兩人之間的裂痕便難以縫合。母親看不慣舅母,把持舅舅的後院兒,嫉妒不能容人。除了她親生的孩子之外,給伺候過舅舅的人,都送去了避子湯,不讓妾室有孕。”
“因而處處對舅母挑三揀四,還總在舅舅和外祖父麵前,說舅母的壞話。夥同蕭家的長輩,幾次給舅母難堪。”
“舅舅夾在中間為難,既要求不了將自己撫養長大的姐姐,又不忍心看心愛的妻子傷心。隻能裝作不知,每次有了苗頭就找借口離開,以免被兩人強拉著斷案。”
“直到有一次,母親發現了舅母的秘密。原來舅母在接連生了三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之後。”
“自覺已經儘到了,蕭家媳婦兒的本分。每次和舅舅同房之後,都會偷偷喝一碗避子湯,以免再承受生育之苦。”
“臣妾母親以為抓住了舅母的錯處,當即就鬨了起來。卻沒想到,這事兒其實是舅舅心疼舅母,主動提起的。就連熬避子湯的藥材,都是舅舅讓人去藥店抓的。”
“隻是為了舅母的名聲,也擔心外祖父和母親給舅母難堪,所以一直說是補藥,不讓其他人知道。”
“外祖父氣得當場就踹了舅舅兩腳,舅舅一口血吐出來,傷到了肺腑,養了大半年才恢複了個大概。”
“但終究還是落下了病根兒,每年冬天的那幾個月,都會犯咳疾。”
“因為這個,臣妾母親和娘家有了隔閡,甚少再回去。舅母也對臣妾一家恨之入骨,沒有好臉色。”
“事情過去多年,當初的那些恩怨已經說不清了。其實舅舅之後幾次上門,讓臣妾母親不要在意,但臣妾母親依舊不能釋懷。”
蕭美人目光一暗,頭上頂著大姑姐身份的婆婆,事事對自己指手畫腳就算了,還想攛掇著丈夫和自己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