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高程自負雖然猜不到全部,也能說準個八成。
自從太後進了冷宮,傷心自絕之後,就將心思藏得極深。不是極為親近之人,根本就發現不了。
就像所有人都以為,皇帝喜歡吃糖蓮子。可實際上他最討厭的,就是糖蓮子。
之所以隔三差五吃上幾顆,是為了提醒自己。即便身處在溫柔鄉中,也不能忘記曾經的那些苦痛。
時刻記得居安思危,不要像廢太子一樣,眼看就要登臨至尊之位,卻死在女人的發簪之下。
在奪得皇位之前,皇上就對苦肉計用的爐火純青,怎麼會輕易被女人迷了眼。
趙琚放下禦筆,起身走動鬆了鬆筋骨,意味深長的道,“朕這後宮,比起先帝那時候,也不遑多讓。”
高程笑道,“再有心機,在皇上麵前,也都是自作聰明罷了。”
“您高興就順著她們的心意,給她們點甜頭,不高興駁了即可,都在您的手掌心兒裡拽著呢。”
趙琚背著手,走到旁邊架子上,欣賞著上麵的擺件兒。
“秦王世子呢,入宮之後可還安分?”
高程道,“世子入京之後,因為身體不適的緣故,一直在府邸中休養,沒有外出。”
“不過借著用土特產的名義,讓下屬帶著箱子,拜訪了好幾位公主府,和不少皇親國戚。”
“孟家和於家也都收到了一份厚禮,明麵上隻是些藥材、乾貨,但實際裡頭有什麼文章,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趙琚道,“看來朕這位老叔公,身家應該是十分豐厚。太祖當年分封諸王,雖然做出了限製。除了王府的幾千侍衛,不允許他們乾涉軍權。”
“封地上的政務,由朝廷派去的官員,與藩王共同處置。每年收上來的稅負,蕃王能得三分之一。”
“都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這些藩王又何止是五世?”
高程眼觀鼻,鼻觀心,順從的道,“皇上說的是,您是天下之主,也是趙氏的族長,於情於理都該由您的意思來辦。”
先帝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雄才偉略,精明強乾的皇帝。隻是隨著年紀大了,對這些人越發優容,養大了他們的胃口。
原本當初就該解決的事情,為了自己能安度晚年,留下一個仁君的名頭。就粉飾太平,故作不知,將一切都推到下一任皇帝身上。
否則何必以養蠱的方式,來挑選下一任皇帝。還不是因為隻有,真刀真槍強殺出來的天命之君,才能收拾得了這副爛攤子。
把自己兒子折騰得隻剩一個全乎的,自己的後宮和懷王等人的後院,都死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幾個年幼的孫輩,正好方便了削藩。
懷王和陳王的孝期早就過了,繼承王爵之後,仍舊被以年紀尚小的借口留在京中,不能就蕃。
陳、懷二地如今依舊被朝廷捏在手裡,估計是等不到他們的藩王了。
接下來的那幾天,秦地過來的人,似乎成了京中權貴的座上客。
但凡是叫得上名號的,明裡暗裡都得了一份兒土特產。朱衣衛潛入各府的探子,尋著機會仔細探查過了。
有些人家似乎真的就隻收到了土特產,而有些人家除了土特產,還有不知多少銀錢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