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寶端著毒酒站在堂下，將椒房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與趙琚說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皇後娘娘的算計，被季貴妃發覺，氣急攻心之下，病情突然惡化。”
“幸好貴妃娘娘及時呼救，兩位太醫忙活了好一陣，總算暫時穩住了皇後娘娘的病情。”
“隻是人力終有窮儘，皇後娘娘的時間，就剩下最後這一兩天了。”
“至於這壺毒酒，奴才也已經讓太醫驗過了。太醫說這裡麵下的，是紅顏醉。”
“皇後哪裡來的這種東西？”
趙琚目光泠然，自從宮宴上的事後，椒房殿裡一直由來寶帶人守著。
除了少數幾個之外，大部分宮女太監，都被安排到了彆處伺候。
而清萍幾個，一直有人盯著，根本就出不得椒房殿。來寶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紅顏醉弄到手，看來孟家在宮裡，安排了不少人手。
來寶回道，“紅顏醉乃是宮中密藥，一直被鎖在太醫院的庫房裡。”
“一共有三把鑰匙，分彆由禦前總管太監，太醫院院判，還有掖庭總管太監掌管。”
“唯有得了陛下的旨意，才能由此三人拿著鑰匙，一同打開庫房，將此藥取出。”
“事情發生之後，奴才立刻便讓人將清萍控製住，然後分彆向高公公，劉總管，還有杜太醫詢問。”
“三把鑰匙都好好的，並沒有什麼不妥。”
高程直接跪下，惶恐的道，“皇上明鑒，那密庫裡放著的，都是宮中禁藥。哪一樣出了問題，都是掉腦袋的大事。”
“奴才自從掌管這把鑰匙，片刻都不敢掉以輕心。唯恐出了差錯，造成禍事。”
“那把鑰匙，一直都被奴才隨身帶著，從未離身。奴才實在是不知道，為何皇後娘娘，能拿到這要緊的東西。”
他心裡苦啊！
皇上信任他，他這個總管太監的權力才大。皇上要是不信任他了，他就是個殘缺卑賤之人。
他是瘋了才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幫皇後偷毒藥！但是這把鑰匙，的確一直沒離開過他的視線，皇後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趙琚眼睛微眯，輕輕嗯了一聲，“朕知道，皇後要是能同時收買你們三個，朕也未必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
“紅顏醉這種藥，取自番邦才有的一種蛇毒。中毒之人最多不過一個時辰，便如醉酒一般，麵如桃李，微笑著死去，一直是做嬪妃殉葬之用。”
（據說被非洲劇毒黑曼巴咬了之後不會覺得痛，而是暖洋洋的，像醉酒一樣，一兩個小時就能要人命。）
“皇後”
趙琚拍了拍腦門兒，“清萍有說這藥，她們是怎麼得來的嗎？”
來寶搖了搖頭，“清萍無論如何也不肯開口，隻說皇後娘娘是冤枉的，酒裡的紅顏醉是貴妃娘娘賊喊捉賊。”
“剩下那兩個宮女，一個受不住酷刑，咬舌自儘了。另一個叫清悅的，倒是抖了一大堆事兒出來。”
“但是對紅顏醉的事情，卻並不知情。說皇後最要緊的事情，一直由芳嬤嬤和清萍處理，她們都就沾不上手。”
“不過清悅也提到過一句，說皇後娘娘的大嫂，承平侯夫人崔氏生母，曾是太醫之女。”
“隻是那位太醫不知犯了何事，被先帝下令處死，家裡也受了牽連。”
“崔氏之母當時已經許了人家，經此一事婚事便沒了。不過崔家郎君念及舊情，將她救下納做妾室。”
“清悅說崔氏得益於她的生母，醫術比尋常大夫還好些。或許這紅顏醉，就是她給皇後娘娘的。”
高程跪在地上，小心的看了眼趙琚的臉色，而後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
皇後這又是何苦，非要將皇上對她最後的那點兒憐憫，都消磨乾淨才罷休。
皇上是拿她沒有辦法，但拿孟家還沒有辦法嗎？這兩年皇上冷落皇後，但對孟家卻格外倚重。
除了承恩公之外，皇後的大哥孟旭，也因為在平定秦王叛亂之事上有功，被封了承平侯的爵位。
就連皇後那個，敢對先帝棺材板下手的弟弟，也被賞了個輕車都尉。
整個孟家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看著是欣欣向榮，簡在帝心，還能在興盛個十年。
但高程心裡清楚，自從上回祈雨大典的事發生後，皇上心裡就一直紮了根刺。
時間越長，這根刺就越是根深蒂固。陷在肉裡，終究會腐敗潰爛。
皇帝心，海底針，有時候嘴上說著不要緊，讓他們不要在意，實際上卻是動了大怒，在意得很！
反而是大罵一頓，看著是雷霆震怒，但罵了也就罵了。最後多半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夾著尾巴龜縮幾天，就又是一條好漢！
高程雖然不怎麼待見皇後，但和孟旭的關係還算不錯。這些年孟旭每次回京，總會給他帶一些土特產。
且他們父子即便身在高位，對他的態度也一如既往。不像康妃的娘家人，仗著宮裡出了個娘娘，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現在好了，孟家要是能全須全尾的，他高程下輩子還做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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