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南齊邊境告危的消息震驚北陵王庭,季容卿和烏婭行色匆匆地趕進宮裡時,諸部長老幾乎已經全都連夜進宮立在殿上,就連之前剛被下令禁足奪了權的夏侯令也在其中。
季容卿看到夏侯令時,臉色就是一變。
烏婭也是心頭不安,卻還是強自鎮定上前。
“見過汗王……”
“砰!!”
上首一遝諜報劈頭蓋臉就砸了下來,直接落在行禮的烏婭身上,將她整個人砸得僵在原地。
呼延閔站在高台之上震怒至極“烏婭,你告訴本王,南齊到底怎麼回事?!”
烏婭垂眸看著地上的東西,抿唇跪在地上“我與南齊一向都無往來,又怎會知道南齊的消息,魏帝派兵急襲南齊邊境的事情我也是進宮之前才剛知道的,汗王為何責問?”
“你!”
“汗王息怒。”
眼見呼延閔因烏婭的話怒氣更甚,季容卿連忙披著厚厚的氅衣上前。
“臣知南齊邊境告危汗王很是震怒,但魏帝此人奸詐至極,行事步步謹慎,早前連奪權之事都不曾冒半絲風險,無萬全把握之前隱忍多年,誰也想不到他會在明知北陵與魏朝大戰在即之時,還敢冒險去攻南齊。”
“公主這段時間一直操心諸部出兵之事,日日與宗聿部長老商議要如何協助汗王征討魏朝,對於南齊之事實在難以分出精力提前探知,還請汗王恕罪。”
季容卿聲音不高,可所說的話卻讓呼延閔臉上怒氣一滯。
他是在提醒呼延閔,烏婭並非呼延閔能夠隨意遷怒之人,她身後還有皇後,還有整個宗聿部,呼延閔想要出兵大魏還得要宗聿部將士出力,同時他也在告訴其他人。
連呼延閔這個汗王都難以探知南齊的消息,不知魏帝突然派兵攻齊。
烏婭不過是個公主,憑什麼讓她提前探知!
呼延閔臉色漆黑。
夏侯令卻是冷然開口“駙馬倒是能言善辯,隻老臣很是好奇,公主能探聽到魏帝征調各地商船,探聽到魏朝大將前往睦南關,甚至探聽到魏帝將那廢帝手下十萬私兵連同軍糧送往南境,就連老臣與南齊皇帝之間私下聯係都一清二楚,卻對魏帝出兵急襲南齊一無所知?”
“公主手中的探子,倒真是能力出眾。”
烏婭霍然回頭“夏侯令……”
“公主有何指教?”夏侯令抬頭看著烏婭,那獨眼之中滿是森寒。
國師府麾下一位將軍大步上前“汗王,先前國師與南齊聯手,本是為了替我北陵分擔戰時壓力,可公主和季駙馬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信誓旦旦指責國師背叛北陵。”
“他們信誓旦旦說在魏朝有其他消息渠道,說魏帝是想要借南齊算計北陵,南齊會威脅北陵戰事,他們夥同宋瑾修那狗賊攛掇諸部長老,逼迫陛下嚴懲國師,後更延緩出兵之日。”
“可是如今呢,魏帝趁機攻取南齊,連奪兩城讓南齊嚇的主動議幾乎有了服軟之勢。”
“若非南齊皇帝派人傳信詰問國師為何毀棄盟約延緩出兵,讓大魏肆無忌憚攻齊,恐怕等到南齊都被大魏攻入腹地成為魏朝糧倉了,我們北陵所有人都還被蒙在鼓裡。”
那人滿臉絡腮胡子,神色凶悍之中帶著幾分厭惡。
“汗王,要不是公主和宗聿部的人為了主帥之權百般折騰算計國師府,延誤軍情,我北陵早就已經揮師南下,與南齊聯手前後製衡魏朝,又怎麼可能被魏帝鑽了空子。”
“還好公主的的確確是宗聿部的種,否則本將軍都要懷疑她是不是魏帝派來毀我北陵大業的奸細。”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
烏婭怒而抬頭“霍緯,你敢汙蔑本公主?!”
宗聿部那幾位長老也是臉色難看。
季容卿眼見形勢不對,臉上冷沉了幾分“汗王,南齊的事情誰也不想,那魏帝奸詐更是出乎意料,可這跟公主有什麼關係?”
“公主之前所做都是為了北陵,要不是夏侯令私下與南齊勾連,甚至意圖隱瞞魏朝消息,公主何需提醒汗王?況且魏帝派兵前往睦南關的事情,公主半絲都沒隱瞞諸部長老,那一日汗王也都聽的清清楚楚。”
“是汗王和諸位長老擔憂南齊隱患,一起決定的延緩出兵,如今卻來怪公主,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呼延閔定定看向季容卿“你是在指責本王?”
“臣不敢。”
季容卿絲毫沒有閃避,隻回視著呼延閔,那滿是蒼白病容的俊逸臉龐上帶著難得的強勢。
“容卿隻是覺得,公主與汗王一樣都是一心為了北陵著想,眼下與其追究是誰過錯,倒不如想想該如何應對。”
他站在殿中,抬眼掃向諸部長老,最後將目光落在夏侯令身上。
“魏帝行事向來是走一步看三步,他既能默不作聲使計讓北陵延緩出兵,暗中卻急襲南齊,次次恐怕是所圖甚大。”
“北陵如今若再內耗,便宜的隻能是魏朝,損的是我北陵自身利益,也會殃及諸部,臣以為此時不該追究過錯,反該同心協力商議如何對付魏朝。”
“國師覺得呢?”
夏侯令冷眼看著季容卿,他是怨恨烏婭和季容卿先前對他逼迫,也厭惡他們利用宋瑾修那白眼狼對付國師府,若有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幾人,會將他們扒皮拆骨置於死地。
可他同樣清楚,眼下這種情況的確不適合跟烏婭他們撕破臉。
他不在乎烏婭,甚至不在意公主府和皇後,可他不得不在乎宗聿部。
宗聿部本就是北陵三大部族之一,戰力僅此於宗延部,甚至還要遠勝萬鵠部,無論接下來的出兵還是攻魏都少不得要宗聿部鼎立相助,如果這個時候他真對烏婭如何,宗聿部必定反骨。
夏侯令隻不過片刻就收斂眸間冷色開口“季駙馬說的是,公主向來心思直率,與人仇怨也從不遮掩,行事更是直來直去,她哪能懂得這般陷害老臣,說到底不過是一時糊塗被人利用罷了。”
“老臣一心北陵,又怎會與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