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者人恒欺之,她幫著宋家欺瞞宋棠寧,自己卻也成為甕中之人。
宋瑾修搖搖欲墜,隻覺得耳間轟鳴“你說……宋姝蘭是我父親的女兒?”
“你不知道?”顧鶴蓮挑眉,“那你還替她行竊?”
宋瑾修麵無血色,他不知道。
父親和祖母一直都說,宋姝蘭是二叔的女兒,說她是二叔當年露水情緣留下的可憐孩子。
那天夜裡他因在翰林被人排擠,苦悶之下喝多了酒,宋姝蘭與他哭訴父親他們想要送她離開,她說宋棠寧對她身份耿耿於懷,說她偷聽父親和祖母談話,知曉棠寧居然疑心她身份,還托铖王前往安州查探。
宋姝蘭本就蜚議纏身,寡母病逝後,除了那封信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她身世。
她哭著說棠寧心狠至極,說她定是想要害她,說棠寧若是尋個借口讓铖王對外說她身世有疑,那她就徹底毀了。
她哭的楚楚可憐,說若能有二叔信物,哪怕棠寧當真想要害她也能自保。
宋瑾修知道宋姝蘭想要什麼時,與她大吵了一架,可是最終對著她的眼淚還是心軟了。
他知曉二叔二嬸留下的遺物都在世安苑,知道棠寧怕觸景傷情已經多年未曾打開過那些箱子,他偷偷取走了那枚箋節竹紋佩,酒醉之下手中發抖,卻是不斷安慰自己。
他隻是想要棠寧不再鬨了,隻是想要宋家安寧。
他隻是想讓棠寧和姝蘭姊妹修好,不再劍拔弩張。
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宋姝蘭居然是宋鴻的女兒。
“怎麼可能……”宋瑾修眼底滿是難以置信,滿是血絲地抬眼嘶聲道“你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許家的事情在場不少人應該都知道,至於宋姝蘭的身份,你母親應該知道一些。”
宋瑾修看向淚流滿麵的宋大夫人,隻覺得頭疼欲裂,腦海裡如同炸開了一樣,顧鶴蓮卻還在繼續。
“當年宋鴻享著齊人之福,一直將許貞留於京城,他們二人還曾誕下過一個兒子,隻比你小一個月,隻是那孩子先天不足未滿周歲就夭折了。”
“後來許家之事過去,宋鴻大抵是覺得無人在意,膽大地將人接回了京城,哪想卻被朝中人察覺,宋老國公費儘心思才將事情壓了下來,但宋鴻也逼不得已將許貞送出京城,宋老夫人擔心許貞活著終有一日會連累宋鴻,便想要趕儘殺絕將許貞置於死地,誰料許貞命大逃脫,那之後便下落不明。”
顧鶴蓮聲音緩而輕諷
“大半年前,一名自稱是宋家血脈的女娘找上了宋覃,自稱她母親名叫許貞,臨死之前曾言及她是宋國公府之女,更留下了一封書信讓她前往京城認親。”
“宋覃因為知道當年往事隻能將其帶回京中,可是許貞是逆犯之後,當年許家更是被先帝下旨滿門抄斬,若是叫人知道宋鴻曾經收容逆賊之女,還與她生下個女兒,不僅他會前程儘毀,宋國公府也會背負逆亂之名,可他又舍不得青梅的血脈,且宋姝蘭手中那封書信太過致命,他就隻能將念頭動到了早年已逝的宋熙身上。”
他抬眼看著铖王妃身邊蒙著麵紗的宋棠寧,眸中染上幾分不忍和戾怒。
“他替宋姝蘭遮掩身份,辯稱其母姓李,言及是當年你父親在外招惹的情債,將其賴在你父親身上。”
“宋家上下眾口鑠金,仗著你父母早亡無人辯解,而你又年少不知當年過往,將宋鴻之女強塞進了宋家二房,充作二房血脈,不僅將其抬為庶女,更縱其欺你辱你,險害你性命。”
“棠寧,你父親從未與旁的女子有過牽扯,他心中隻有你母親,也未曾背叛過榮家阿姊。”
宋棠寧頓時紅了眼圈,廳內所有人更都隨著顧鶴蓮的話愕然呆滯。
那宋姝蘭居然是宋鴻的女兒,她母親更是戾太子身邊附逆之女?!
宋家好大的膽子,那宋鴻簡直是瘋了,他不要命了?!
人群安靜了一瞬,嘩然四起,宋瑾修更是腦中嗡嗡作響,搖搖欲墜,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