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最驕傲的,是有你這麼個兒子。”
少淵眼眶發紅。
太上皇拍拍他的手背,“心無旁騖,做你想做而又該做的事,沉溺悲傷,不是男兒漢所為。”
少淵哽咽,“遵命。”
“江山安定後,你隱退,過你的逍遙日子,父皇知道你不眷戀權勢……”他咳嗽了幾下,臉色咳得發紅,“好在,你能遇到錦書,孤對她真是滿意得不得了,還有你的皇嫂,是個苦命人啊。”
少淵俯下頭,在他耳邊輕聲道“她是明三爺。”
“孤知道。”太上皇抬起驕傲的下巴,“孤還為她打過掩護,孤隻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啊?您還為她打過掩護啊?”
“孤什麼都瞧得清清楚楚。”太上皇歎息,“是個好女娃。”
逆子不護,他這個當公爹的護著。
有些事情,看破不必說破。
“父皇……”
太上皇瞧著他,道“好了,孤還能撐下去,也會努力撐,你與錦書出宮去,去暢慶園的事,孤會安排,到時候你來暢慶園便是。”
“嗯!”少淵垂頭掩住眼底的淚水,強忍擔憂,“那兒臣與錦書先回去,等您到了暢慶園,再去給您請安。”
太上皇微微頜首,瞧著兒子站起來,那高大的身軀讓人很心安啊。
錦書出宮之前,還進來給太上皇靜脈給藥,讓他看上去更健康一些。
離開皇宮,坐在馬車上,兩人握住手不發一言,悲傷與擔憂這才開始泛濫。
但情緒是短暫的,她立刻就跟辛夷商討起治療的方案。
治療,其實就是延長壽命,以太上皇現在的狀況,要痊愈不可能的。
少淵雖然聽不懂她們說什麼,但是看到她投入的狀態,莫名地放了一半的心。
他覺得,錦書這種狀態像極吃了敗仗的將軍,會立刻調整戰術,尋找彆的可能性,去打贏這場仗。
他不懂醫術,隻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錦書的身上。
而就在他們離宮之後不久,貴太妃便傳了太醫。
經過太醫診治,貴太妃身體狀況很差,脈搏綿沉無力,心肺之氣嚴重虧損。
太醫離開之後,太上皇便傳召了景昌帝來乾坤殿見駕。
景昌帝最近是焦頭爛額,聽得太上皇又傳他過去,心裡不免更是惶恐。
到了乾坤殿,朝坐在貴妃榻上的太上皇行禮之後,太上皇歎氣,“坐吧,不必多禮了。”
景昌帝坐下,抬頭飛快地瞧了太上皇一眼,這一聲歎氣,因何啊?
太上皇望著他,眼底沒什麼情緒,道“明日,孤會與貴太妃去暢慶園休養一段日子,叫你來,是囑咐幾句話。”
景昌帝一怔,“父皇要去暢慶園?這乾坤殿住得不舒適麼?”
“有彆的緣故,你就彆問了,”太上皇壓壓手,忍住喉嚨的發癢,把咳嗽壓下,“這前朝後宮的事,孤沒管許多年了,但也知道最近亂糟糟的。”
景昌帝垂下眸子,“是兒臣不力。”
“你的錯,孤不想再說,帝位交到了你的手中,你應當清楚自己肩負的是什麼。”
兒臣知道。景昌帝心裡頭不舒服,這話聽著總還是像訓斥一般的。
“孤去了暢慶園之後,你多孝順你的母後,彆讓她太孤獨,太閒著,告知她,不該管的事,不要管,享她的清福便是。”
“是!”
太上皇喝了一口茶,繼續道“還有後宮之權,該是誰掌便是誰掌,做錯的事,要撥亂反正。”
景昌帝正愁皇後掌權的事,會引起魏國公府的不滿,如今有太上皇的話在此鎮著,魏國公府不敢說什麼。
所以,他鄭重地道“兒臣謹記父皇叮囑與教誨。”
太上皇有些支撐不住,喘了氣,又咳嗽了幾聲,彆的孤也不多說了,明日你安排梁時派禁軍把孤與貴太妃護送到暢慶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