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無情謝恩起身,立於一旁,感覺到貴太妃和皇後的眸光落在他的臉上,他也坦蕩自若。
歲月蝕人心。
再一次有戰家男兒站在她的麵前,貴太妃有些恍惚。
仿佛,還聽到那兒郎立誓,此生以驅逐北戎為業。
她輕輕歎氣,“一晃眼,你這麼大了。”
戰無情輕聲說“貴太妃,臣也老了。”
不是大,他是老了。
“歲月不饒人。”貴太妃輕輕歎息,心頭波瀾再起,仿佛還像年輕時候那麼充滿了理想,奮力壓下,她如今已經年邁多病,再也不能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麼了,“今日是皇後要見你,老身陪坐而已的。”
戰無情朝皇後拱手,“娘娘!”
皇後起身,朝他福身行禮,“本宮一直欠戰將軍一句感謝,謝你當年在雲清湖救本宮一命。”
戰無情揚袍單膝跪下,“微臣受不起娘娘的禮,當日微臣是雲清湖的侍衛,有人落入冰窟,不管是誰,微臣都會救,這是微臣的職責。”
皇後望著他,“救我卻害了你,害了溫家姑娘,戰將軍,是本宮害了你們兩人啊。”
戰無情那深邃的眸子定了定,聲音有一絲的顫抖,“微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溫家姑娘……她怎麼了?”
皇後讓他先起來,再問道“你知道她的事嗎?”
戰無情慢慢起身,抬起頭直視皇後,“知道,她嫁人了,兒女雙全,夫婿待她極好。”
皇後問道“誰告訴你的?”
“溫世金,溫二叔。”戰無情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他撒謊了嗎?她過得怎樣?”
溫世金是溫素山的二叔。
“他什麼時候說與你聽的?”
戰無情猶豫了一下,“是我從軍第四年,我隨軍剿匪到望州,知道溫家遷至望州,所以想找他們打聽一下溫姑娘的事,但軍中紀律嚴明,我不能離開太久,隻能修整的時候尋一下,尋不到溫家住址,卻在賭檔門口遇到了溫二叔,他告訴我的,叫我不去打擾,彆禍害她。”
“那他可有說溫姑娘嫁給了誰,嫁到了哪裡,夫婿是什麼人?”
“他說小素嫁給了……”戰無情聲音顫抖得有些嚴重,“嫁給了望州的一個知縣,姓林,官不大,勝在人品好,我後來回軍中托人問過,確實說望州白螺縣的知縣娶了溫家女,且生了一子一女。”
關於溫家的調查還沒回來,所以皇後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一位溫姑娘嫁給了白螺縣的知縣,但她很確定那個人不是溫素山。
“你沒去找過,對嗎?”
戰無情苦笑,“我找她作甚?我那般的境地,她又嫁人了,我還能繼續禍害她嗎?我從軍之後……”
他的話止住,因為後麵的說出來就是訴苦了。
他募兵的時候去的,進了軍營之後是地位最低的小兵,沒戰事的時候,小兵沒有晉升的機會,有戰事的時候,小兵死得最多。
而他那時候跟隨去剿匪,是從軍的第四年頭,剿匪之後他升為總旗長,管五十個兵,但剿匪那時候,他隻是一個小旗兵。
如果不是去剿匪,他也不能隨意離開軍營,因為他所在的衛所是駐京衛所,需要長期集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