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皇叔心尖寵!
郭先生甚是欣慰,早這麼聽話何至於遭這麼多罪呢?
真是造孽啊,八九十的老頭了,還餓著冷著累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八九十還有他這般氣力精神的也少見,造了那麼多的孽,還能活到這個歲數,雖說也叫家破人亡,但這老頭不大在意啊。
“來人,伺候溫太爺沐浴更衣,傳膳!”郭先生下令道。
老頭累得夠嗆,讓他歇會兒,也好請殿下回來,一道聽他說說當年的案子,經他手的案子,可不止一宗啊。
殿下回來之後,三人在書房開了一個小團體會議。
承諾給溫福林的一百兩銀子隨時可以給他,隻是他的命能不能保住,尚不一定。
因為他並非從犯,他也算是主謀,他和老魏公之間是結盟狀態,不是聽從老魏公的命令。
敏先生說“首告有功,且他年紀這麼大了,陛下開恩免他一死也不是不可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啊,他這個年紀,任何的活罪都可以要他的命。”
少淵說“不妨事,我們承諾保他性命,保了,至於他之後受刑或是流放,自己能否熬得過來,看他自己的造化。”
與大貪官本來就沒必要說什麼言而有信,但他們說到做到,饒他死罪算是仁至義儘。
帶溫老頭吃飽喝好,也沐浴過換了新綢緞衣裳,則請他到書房裡,把當年的事情好好說說。
敏先生仿佛是料到他會怎麼想,所以先一句話堵住了他的打算,“有什麼今晚就要說清楚,此案還在調查階段,你說清楚了,我們跟著線索繼續調查,需費些時日,那麼在調查的時日裡,你還是可以在蕭王府錦衣玉食,但若是不配合,每日擠那麼一點兒東西,拖慢我們的進度,那麼對不住了,取消你首告的機會。”
溫福林臉色灰白,自己心裡頭想什麼,人家都知道,怎麼跟他們鬥?
罷了,該說便說,說完之後拿了百兩銀子便可回望州去。
他一歎氣,便把當年如何與老魏公夥同貪腐的事一件一件說了出來。
“在那之前,我為官清廉,俯仰無愧,且我溫家在京城雖算不得顯赫世族,卻也是大家族,族中子弟全部三歲開始啟蒙,為的就是考取功名躋身官場,因而我嚴訓子孫,務必要收斂鋒芒,不可做不忠不義之事,一旦做了落人口實,我家族名聲便毀掉了。”
“我也是嚴於律己,任職大理寺少卿的時候,做到不偏不倚……”
他慘然一笑,“當然,如今說這些就像笑話一樣,事實就是我第一次便淪陷了,一萬兩銀子啊,足足一萬兩銀子,我的頂頭上司魏國公把一萬兩銀票放在我的麵前,我才發現什麼禮義廉恥在金錢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眾人聽著他說,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一出手就是一萬兩銀子,不是很多人能抵受得住誘一惑。
“那案子我記得,是發生在京城的,一個當鋪的朝奉打死了一名贖當的客人,按律殺人償命,但是最終判了流放,因為凶手的供述與證人都說是贖當客人先動手,所以這件事辦起來不難,判個流放,再買通衙役半道放了他,再回衙稟報說犯人死在了道上。”
敏先生插話,“事實上,並非是贖當客人先動手的,對嗎?”
“不是。”溫福林淡淡地說著,眼底死水微瀾,“是後來收買了證人,事實就是當鋪在當期內把客人的物品高價賣了,爭執起來,朝奉和夥計那板凳朝他腦袋上砸了十三下,把他砸死了。”
郭先生問道“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虧心嗎?”
溫福林晃了晃腦袋,“虧心?一萬兩銀子還不足以把虧了的心填平麼?”
少淵“說下去!”
“有一就有二,嘗到了甜頭,怎麼可能停得下來,魏大人為了辦事順利,與刑部衙門談起了合作,這樣銀子三家分,雖說少了點兒吧,但勝在事情可以十分順利。”
“當時,我以為魏大人隻為錢財,後來才知道他是用這樣的法子,鉗製住地方官府,讓地方的官員聽他的話,從而壯大他國公府的勢力,同時,他還把魏國公府的女兒嫁給當時的政要官員,或者親王,我也是後來才發現他的野心,我發現之後很害怕。”
“他的野心?你認為他的野心是什麼?你又怕什麼?”
“他要魏國公府成為輔助帝王之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是他當時的目的,他竟然乾預冊封太子的事,而當時的陛下與如今的魏國公魏清廉來往甚密,事實上,都是奉了老魏公的意思。”
敏先生說“這些我們都知道,不必詳說,說回案子就行,你所記得的案子全部都說,最好先說吳勇案,因為你是因這案子與魏國公府鬨翻的。”
說起吳勇案,溫福林心頭還是凜了一凜,那真是一段怎麼都抹不去的記憶。
“我們辦過很多案子,也不是全部都順利,但天下官員一大貪啊,銀子到位了,便沒人再追查,受害者家屬鬨事,地方官府自然會鎮壓,所以一直都無往不利,唯獨是在吉州,我們陰溝翻船了。”
“因為你們遇到了江淮之!”敏先生冷冷地說。
“沒錯,江淮之!”溫福林說起此人,依舊恨得咬牙切齒,“就是這個人,害得我家破人亡。”
少淵手掌拍桌,“說下去!”
親王氣勢威嚴,嚇得溫福林一怵,便繼續說了下去。
“這案子發回吉州,魏公派人給他送了一萬兩銀子,但是這廝竟不要銀子,執意要調查真相,而且,吉州侯的人打聽到他打算上京,一旦他上京找了禦史,那麼過往我們做過的是就再也瞞不住了。”
溫福林麵容開始顯得恐懼,“我們都沒有想到江淮之會有這樣的氣性與執拗,我去找魏賊商議,魏賊竟然說所有的案子都是經我手去處理的,我這才想起三年前他便向朝廷告了病,大理寺大小事務暫時由我來處理,當時我以為是提拔我,殊不知,竟是給我埋下了陷阱。”
“這實在太可怕了,他這個背後黑手,竟然不落半點痕跡,全部都是我與刑部一起做的,我隻得去找刑部尚書,可刑部避而不見,說大理寺負責複核,退回吉州的,那麼就該由大理寺去解決。”
“可我怎麼解決?許多案子雖是經我手,但是與地方官員聯絡的人是魏賊,那些人都是聽魏賊的,我才明白到,如果江淮之真的把事情鬨大,魏賊是要推我出去死,我唯有不惜一切去壓下此事,才能保我無憂。”
敏先生聽得這些,不禁冷笑,“魏國公府的做派,素來如此,所以,你找上梁周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