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顫顫巍巍的整理著高紅娃的小包，一直不放心的囑咐著，絮絮叨叨，總感覺有很多話沒有交代完。
其實這話他在昨天晚上就說過了，但今天還是再說了一遍，生怕高紅娃忘了，或者自己有什麼沒有交代到位的。
“人要懂得感恩，咱們受了蘇老師的恩惠，儘管現在不能給蘇老師做什麼，但不代表咱們不記得這個事兒。”
“蘇老師一片真心待咱們，用心的教著你們，讓你們學本事，懂道理，讓你接著上學，比賽獲獎得獎品，還借錢讓咱請醫生買藥，讓我這老頭子能再陪你幾年……紅娃，這是比天都大的恩情！”
這位老人的眼睛已經漸漸變得渾濁和深邃，飽經風霜的臉也在訴說著他的故事，但他還沒有老糊塗，他對這個世界分的清楚明白。
“紅娃，以後長大了，有本事了，不要忘了對你好的人，要好好學習，報答國家。”
這位老人用粗糲的手摸了摸高紅娃的小臉，目光中含著期盼，用他的一生經曆得到的樸素道理來教導著這個孩子。
“爺爺，我知道，我會的。”高紅娃重重點頭。
高紅娃是個開朗樂觀的人，見人總是笑嗬嗬的，從不愁眉苦臉。
可這不代表她經曆的苦難少，反而……生來艱辛。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
不過她覺得自己很幸運，爺爺對她很好，讓她讀書，知道道理，儘己所能來養活她，讓她學本事。
學校的老師也對她很好，認真的教導，沒有看不起她，而且經常會關心她。
當然，蘇老師更好，比起老師，更像個朋友……不！這麼說也有些不準確！
蘇老師又像是書裡說的貴人！
她告訴她很多故事，告訴她國家究竟有多大，有幾個省份！她們現在在哪裡！還告訴了她，她是誰？什麼民族？應該做什麼？！
蘇老師更告訴了她這個世界有多大！更告訴了她未來有多美好！
她一定會往上讀的，直到前方沒有路！
貴人不會幫沒有本事，沒有前途的人。
蘇老師是伯樂，那她就一定是千裡馬！
待她長成，等她壯年，一定要讓村子裡的人看看，女娃子也能出息！
高紅娃高昂著頭，背著書包就向外麵走去，走進這茫茫的風雪天。
……
“狗蛋，一會兒你就去給蘇老師拜年，跟老師說聲過年好。”
“咱們家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正好粉筆作坊發下來過年的補貼，有兩尺布，你去給蘇老師送過去吧！”
在軍區另一邊的村子裡。
一個穿著各種補丁棉服，身上的棉衣都結塊的男人，坐在爐子旁，哈了口熱氣，突然衝著他的兒子說道。
“孩子們都還沒衣服穿呢，送什麼布，送點花生意思意思就行……”
坐在火爐旁的一個中年婦女連忙阻止，被男人那煞神似的目光逼停了話。
“放屁！你給我閉嘴！”
“要不是蘇老師，我能去裡麵當學徒嘛！咱們過年能吃上肉嗎！”
“要不是蘇老師建議的，讓困難學生的家長優先考核，優先試用！”
“我算個什麼！人家憑什麼用我！”
這男人把腿拍的砰砰響，漲紅著臉，如同關公在世，怒瞪著那個穿著同樣破爛的女人。
儘管是在過年，一家人也都沒有一身周正的衣服，棉衣結塊，裡麵縫了各種皮子，隻能勉強禦寒，不被凍死罷了！手腳上，臉上的各種凍瘡和風霜都在訴說著他們生活的不易。
“沒有蘇老師，我們一個月哪兒來的二十塊錢的收入，人要懂得感恩！”
“我們沒了這塊布，凍不死，我們有了這塊布，給我們生活也沒有多大的改善！你要是會算就好好算算，可那麼多都是算不清的，不要太過於斤斤計較！”
那女人被他說的眼眶通紅，緊咬著牙。
若不是……若不是他現在掙了錢，她早就站起來把他的頭發薅沒了！
他掙的錢，她不管了還不行！
她就是想讓孩子穿的好點，不被彆人欺負，怎麼就有不對了呢！
那男人橫了她一眼，衝著狗蛋說道
“狗蛋，彆聽你媽的，目光短淺，頭發長見識短！不要學這婦人樣！”
“你現在立刻拿上東西，再拿上你的口糧，去給蘇老師拜年！”
“人窮誌不短，就是因為咱們現在過的困難，才更要有規矩，更要懂道理！”
“要不然，咱們就再也起不來了！”
狗蛋重重點頭，“好！”
在學校裡，誰沒得過點蘇老師的獎勵。
蘇老師是個本事人，還變著法的補貼他們，一直關心他們這些家裡困難但堅持上學的人。
蘇老師曾說過，如果想上學，家裡實在供不起了，就去找她，她供他們！出現了困難也不要硬撐著，可以找她借錢，以後換回來就行……
儘管他小，可他也知道，這不是錢，這是命！
蘇老師在給他們托底，想讓他們往上麵走！
老師的好，他記得清楚明白！
在這過年的時候，他當然要去給蘇老師拜年，而且這可是他們幾個同學期末時候說好的事兒！不能違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