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笛!
“和尚身無長物,唯有這副皮囊,怕是難入殿下法眼?”
身無長物?前些日子在武侯祠還聲稱自己在蜀中有一些地產,沒錢,騙鬼去吧。
看元無極笑的如此奸詐,那摩提隻好歎了口氣:“和尚漢中有一處地產,若殿下能看上,和尚願獻於殿下。”
還是不上道啊,和尚還在故意裝糊塗,也罷,反正是你有求與我,但是我又不能空口白牙,還是一起裝吧,看誰能耗得起!
“大師錯了。”
元無極坐直身子。
“此清淨之物豈可以價論之。想想看,此物以後便為佛門專供之物,總得起一個像樣的名字吧。”
“神仙水?俗。”
“佛門清茶,不妥。”
“菩提飲,如何”
“這樣說此茶乃是佛祖命弟子迦葉、阿難研製,在十萬傳法佛會時,招待諸天神佛所用。佛祖見東土震旦有大乘氣象,隨令菩提達摩度海傳法,達摩祖師臨行由佛祖處求得此飲,佛祖特以菩提為此飲命名。”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善哉,善哉。”
那摩提被驚得目瞪口呆。
菩提本無樹這樣的揭語參悟了佛法真諦,那摩提和尚四十餘年,對佛道通透在心,就是參破紅塵、一心向佛的師兄,也沒有像這樣一個混賬小子能悟到這般精妙的揭語。
還將這種清茶以佛祖的名義編造了一個故事。
這小子難道是佛陀轉世?
那摩提口誦佛偈,一雙眼睛咕嚕嚕在元無極身上打量。
細細想來,佛陀的故事哪一個不是後世編造?若此茶飲以佛祖之名流傳於世,何嘗不是一樁大造化,或許佛門還會在這裡受益匪淺。
眼看到中午了,雖然和尚在裝糊塗,但飯還是要管一頓的。
隻是和尚看著元無極泰然自若地就著醃菜根嚼著黑麵饅頭,不由大為感動“佛祖亦是迦毗羅國的太子,曆經九十一難,終成正果。”
“殿下慧心卓識,必成大器。”
“成大器者,時也、氣也、運也,古人雲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今後之事,得一步一步走啊。”
“和尚將願將蜀中田產土地進獻給殿下,隻求殿下允許在蜀中開設寺廟,弘揚佛法。”
這就對了,有話直說就對了何必拐彎抹角的,還浪費了一頓糧食。
“求仁得仁,亦複何言,皈依三寶,求得正果,普度眾生,尋得大智慧,也是世人的心願。”
“我也曾聽父皇說起當初太宗滅佛的緣由,一是因連年征戰,百姓凋零、佛徒侵占農田,不勞而獲,又可逃避租稅力,僧徒濫雜,寺廟多幣,蠱害百姓社會;再者有奸人匿於僧法之下,圖謀造反,因此激怒太宗。”
“所以今後佛道門派,要想在蜀地設置道場,需約法三章遵照有司管轄;僧侶需得官府派發的度牒;不得違法犯科。”
“具體的章程還是等我到了蜀地以後,設立有司專門管理,製定細則。還請大和尚回去稟報,明年端午,我在錦官城恭候大法師大駕。”
“我此去蜀地,大和尚是第一個捐獻財物之人,到時佛家必定以大和尚為尊。”
沒有月亮星星,夜幕下的戈壁灘顯得靜的可怕,風灌進石頭間隙,發出尖利的哨聲,更增添了詭異的色彩。
遠處就是敦煌城,傍晚顏淳祐到了十裡外的三危山,歇息片刻,就派出四隊斥候,分彆由四個方向向敦煌城探查和報訊。
此時回來了兩隊,分彆是北隊和南隊,而東、西兩隊仍舊沒有訊息。
查探到的消息是敦煌西邊收到的攻擊最為強烈,城牆前天被撞車撞出了一個大口子,兩方人馬圍繞著缺口反複爭奪,所以吐蕃大軍的主力也集中在西門,而南門由於是去年才夯築的城牆,較其他三麵高出兩尺,吐蕃軍一時攻不上去,所以隻有三千人守在那裡,而且均是吐穀渾等各部族的降兵。
顏淳祐知道自己兵力不足,不敢分兵,把斥候散布出去,嚴防玉門關信使報信。
叫所有人就地修整,待到第二天黎明天色微亮,派一百親兵到北門,在馬後拴上樹枝,遠遠馳騁,儘量揚起灰塵,迷惑吐蕃大軍。
剩下的騎兵向南門發起衝鋒,仗著這三千騎兵熟悉敦煌地形,轉眼便到了敦煌城下。
吐蕃南麵的答應在鐵騎麵前果然不堪一擊,隻一個衝刺,便被顏淳祐的騎兵衝破,敦煌城裡早就得到訊息,趕緊打開城門,放顏淳祐進來。
郎尚騎在一匹沒有一根雜毛的純白色的戰馬上,這是郎尚在且末征戰的時候,奪得的一匹烏孫馬,相比較其他人騎的低矮的高原馬,更能顯出他的與眾不凡。
夕陽側照在白色的戰馬上,將郎尚白皙的臉上照射出一種神聖的光芒,讓他的部屬由衷的感到畏懼。
這是郎尚最喜歡的姿勢,他看著戰場,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高大粗壯的親兵隊長莫離丹巴提著瘦弱的永丹頭人來到郎尚馬前永丹頭人早已經癱軟的走不動路了。
“熱軋,請你告訴我,你的強壯的勇士怎麼連懦弱的漢人都戰勝不了,你們還是大梵天神的子民,大梵金剛賦予你們的難道隻有和羊一般的懦弱嗎?”
永丹頭人熱軋小心地說“郎尚大相,我隻帶領了一千的部族,而那兩千都是些投降來的懦弱的吐穀渾人,請大相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帶著我的族人,第一個踏上敦煌的城牆。”
“機會,嗬嗬,鬆讚要的是雄鷹和蒼狼,不是躲在帳篷裡顫抖的驢子和綿羊。”
郎尚看了莫離丹巴一眼,莫離丹巴抽出戰刀。
永丹頭人突然不再顫抖,拔出腰間的短刀向郎尚的馬頭衝過去“郎尚,我們十三部落隨你出征,你不怕冷了眾頭人的心嗎”
話還沒說完,人頭已經飛起來,在夕陽的餘暉裡翻滾著,落在塵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