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沒有靈氣,也沒有修煉者,貿然進入靈氣充足的山海界,就像稚童衝進正在比賽的八角籠中。就算按初留下的功法,稚童開始了修煉,進度也極快,但要何時才能趕上籠中搏殺的強者?
隻有成長起來的,才叫強者。半途夭折的,不是強者。
而帝國,正處在夭折邊緣。若沒有林鐸越留下的蟻後,若沒有他收留的焦牥三王子,帝國根本撐不到現在。
林鐸越不回來,帝國便沒有一個超強者,在見識了南部防線的巨大壓力後,所有高層都明白,一旦海獸中出現一名所有人都無法抵抗的強大異獸,防線立刻就會撕成碎片,漢國也會成為異獸獵食的樂園,亡國滅種不會隻是書上一句冷冰冰成語,而是會浸滿鮮血,成為現實。
“跟海獸的溝通進行得怎麼樣?”良久後,黃漢成沙啞著嗓子問道。
沛帥搖搖頭“我們太弱了,沒有異獸理會我們。”
“那派出去的人?”
“都犧牲了。”沛帥語氣平靜。
“知道了,你去忙吧。”
沛帥靜靜走出了黃漢成的辦公室,秘書立刻輕輕關上了門。雖然不知道兩人談的是什麼事,但顯然氣氛異常沉重,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全程踮著腳尖,生怕驚動了房間中的黃漢成。
情報司查了這麼久,竟然沒查到林鐸越的身世,隻知道他在孤兒院中長大,從小性格精靈古怪,有時膽小怕事,有時又勇敢無比,是一個性格矛盾的少年。但對於他是怎麼進入孤兒院的,卻沒有一點信息,就像他某天突然出現在孤兒院中,而所有人對此都習以為常一般。
看來,那小子身上也有秘密。黃漢成將林鐸越從腦海中甩出,搖搖頭按下了通訊器“告訴劉曦成,三天之內再不出成果,我斃了他!”
蒼霽已經走了三天,沿著一條曲曲折折的路往東而去。這一路的景色幾乎沒有變化,道路兩邊的荒草足有兩人高,草叢中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異獸。但蒼霽彎彎繞繞一路走來,硬是沒有驚動任何異獸,平靜的令林鐸越感到無聊。
他認真修煉了兩天就靜不下心來了,又不好打擾初和黃珂,便在夔牛背上坐立不安地嚼著草根,不時偷偷用魂音問它還有多遠,可蒼霽就像打定了主要當一隻不會說話的異獸,每次都回以一聲“哞?”
折騰了一天,林鐸越無聊地坐回黃珂身邊,下意識想躺她腿上,身體剛倒下一半,又控製住了自己,用一個僵硬古怪的姿勢立在那裡。
一隻柔軟細膩的小手輕輕按在他肩頭,將他僵硬的身體放在自己腿上。看著笑靨如花的俏美容顏,林鐸越傻乎乎問“你醒了?不是,你修煉完了?”
黃珂按了他鼻子一下“你像隻猴子一樣在身邊折騰,誰還能定下心修煉。”
林鐸越嘿嘿一笑,索性挪了挪腦袋,找了個最舒服的角度,看著黃珂白皙的下巴“剛才那個角度都看不見你的臉。”
“什麼?”黃珂一時沒有明白什麼意思,但見了他那促狹的笑容,立刻明過來,不由紅著臉嬌嗔“你是壞人!”
“唉~”一聲無奈輕歎響起,初緩緩睜開眼睛“你們兩人才修煉了兩天就靜不下來了……”
“怪我怪我”,林鐸越指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靜不下心。”
“是在擔心嗎?”黃珂撫摸著他的頭發,動作輕柔。
“不知道,就是靜不下心。”林鐸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那就聊聊天吧。”黃珂一臉溫柔,像對小孩子一樣哄著他。
初視若不見,自顧自一邊修煉一邊卻分出精神跟他們溝通起來。
三人的交流仿佛注定了沒有辦法繼續,天地間的靈氣突然紊亂,空中無雲,卻憑空出現無數閃電,天地像喧鬨的演唱會舞台般閃爍。
滂沱大雨從一望無垠的天空中落下,又在半空被狂風撕碎,三人一獸站在荒野中,注視著前方發生的一切,沒有躲避。因為這如末日降臨般的一幕,三人並非第一次見,且距離他們還有很遠的距離。
“空間破碎?”林鐸越問。
初點點頭。
黃珂睜大了眼睛,雖然她也經曆過共生空間破碎的場景,但卻是在昏迷中度過,並未能親眼看見,此刻這種場景帶來的震撼讓她很想逃走。
“彆怕。”林鐸越摟住她的腰。
“這次的場景有些誇張啊。”他看著遠處開始出現的空間裂痕“要不我們還是退遠一些?”
沒有聽到初的回答,林鐸越轉頭看向少女“怎麼了?”
“這是……修羅界的味道……”初渾身僵硬,困難地擠出幾個字。
修羅界,她做夢都想回去的地方,回去為父母討一個說法的地方,就這麼,突兀地,在眼前與山海界連通了。
不,這並不是連通,這更像是修羅界一角與山海界重合。看著眼前那從虛空中逐漸呈現的巨大山崖,平坦的荒野中突然出現了無邊山脈,卻並非平行鋪在大地,而是與地麵呈現一個角度斜斜連接在一起,更像兩個世界以交叉的方式相互接觸。
隨著空間裂紋從眼前往遠處,往高空延伸,連綿不絕的大山出現在天空,若懸浮之山,不知何時出現的白雲飄蕩在山腳,更讓這群山仙氣飄飄,恍若仙山。
“看起來,修羅界隻是有一角與山海界連通。”林鐸越見空間裂紋已經完全消失,那些奇怪的天氣現象也隨之不見,白雲嫋嫋、陽光普照,除了綿延到視線儘頭的浮空群山,竟一切如常。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林鐸越問。
初的視線如被凝結在天邊懸山上,她咬緊牙,臉頰戰紋浮現,用了極大力量才將視線拔出。初垂下頭,默默搖頭。
林鐸越也不著急,安靜等待著,隻是用手握住了初細長手掌,借此給她傳遞著自己的力量和支持。
不知過了多久,初緩緩抬起頭,看向林鐸越,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沒事,隻是太突然了,我……還沒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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