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歎了口氣:“林小子回來就好了。我們現在的處境,內部矛盾恐怕比邊境海域的海獸進攻還要危險。”
“依我看,不如放開防線。”賀宏建突然說出一句讓兩人震驚的話。
“放開防線?你知道在說是什麼嗎?”何川嚴肅道。
“當然知道。如果國內強者叛亂,或是不受調令,勢必會引發帝國動蕩,屆時前線得不到足夠支援,防線必破。與其等到那個時候,不如我們提前放開,隻要將海獸的威脅控製在一定臨界點,內部強者就不會有搗亂的機會。”賀宏建表情認真,顯然並非一時口快,而是已經深思熟慮過。
“不行,我不讚成。現在的局勢還沒有到那一步,若是放開防線,帝國平民會遭受重大傷亡。”黃漢成拒絕了他的提議。
何川遲疑片刻,賀宏建無疑將目前帝國出現的隱患放在了明麵,就算黃漢成叫停了境界速成實驗,但民間又豈會沒有天資卓絕之輩。
以帝國龐大的人口基數,不可能沒有千年難遇甚至萬年難遇的修煉天才。一旦民間出現的修煉者境界遙遙高於普通水平,用什麼去控製他?
一個良性運轉的國家,必然不能出現超出控製的事和人,那對帝國、對百姓而言,都是災難。
若是一個普通平民成為強者還好,就算不願意為了帝國戰鬥在前線,想來也不會對社會造成危害。
但若是本就心理有問題的平民突然成為一個無人能夠製約的強者,特彆是長期生存在社會底層或是長期遭受不公待遇的,一旦成為無人可敵的強者,恐怕都不用海獸進入內陸,帝國就會遭受沉重打擊。
在林鐸越三人沒有失蹤的時候,尚書們根本無須為此擔心。黃漢成對黃珂與林鐸越走到一起之事毫不反對,恐怕除了不願乾涉她的情感之外,也未必沒有為今日之局未雨綢繆之意。
有林鐸越坐鎮異生司,坐鎮西南三道,三位尚書便有信心為帝國留下最後火種。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人界並非僅僅通過界壁通道連通山海界,而是直接升維進入了山海界,偏偏關鍵時刻林鐸越、初和黃珂一起失蹤,這才讓帝國局勢出現了不可控的危機。
思忖良久,何川仍是無法下定決心,他看向賀宏建:“賀尚書,此事再議吧。眼下帝國,還沒有到那個時候。”
“我本也不是要現在就放開防線,隻是有些事,總要有人提,總要有人去做。有所準備,總好過遇事後束手無策。”賀宏建眼睛半眯,又恢複了一臉慈祥的表情。
“主人,小人聽聞在大洋之上不可飛得太高。”夏欖看著腳下越來越遠的海麵,聲音顫巍巍的。
“哦,為何?”林鐸越停止了上升,好奇地問。
“小人聽說,大洋之中固然有強大海獸,但天空更有更大無比的異獸飛禽。它們將天空視作自己領地,一旦有人靠近,就會進行攻擊。扶搖境人族雖然能飛翔,但畢竟沒有翅膀,在空中與它們交戰並沒有優勢。”
“它們?飛禽都是成群結隊嗎?”
“小人不知,這都是小人在茶館聽旁人所言。”
“唔,倒也有幾分道理。罷了,若是遇到成群飛禽,確實顧不上你。”林鐸越往下飛去,將高度控製在海麵之上百米。
一路疾飛,他倒是沒有什麼疲憊之感,隻是夏欖有些吃不消了。出海以來就沒有吃過東西,又遭遇連番險情,這名失去兩隻漁船的舟長本就年紀不小,現在更是搖搖欲墜,一副隨時暈倒的樣子。
林鐸越見此,扔給他一粒丹藥,將速度降了下來,環顧四周想要找個歇腳之地。
自己在昏迷中不斷被大魚吞噬,又不斷以融魂吞噬大魚魂力,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更不知離海岸有多遠。
夏欖雖然也不知道此地具體位置,至少還能提供一些海上生存的必要情報,林鐸越救下他一則是同為人族,動了惻隱之心,二來人生地不熟,有個本地人也能讓自己儘快融入當地人族中。
也不知道是被魚獸帶離了太遠,還是林鐸越的飛行方向有問題,他已經飛了一天一夜,竟然還沒有看到海岸線。
兩人懸停半空正在休憩,海麵忽然傳來陣陣歌聲。
“人魚?”林鐸越立刻就想到了人界流傳的人魚傳說。在他進入山海界後惡補之下,知道山海界存在鮫人,人形魚尾,落淚為珠,是生活在此界的一種異人族。
山海界中,鮫人大多生活在大山溪流之中,也有少數生活在大洋裡。不過大洋中海獸強大,普通人族幾乎一生都不可能離開海岸線。就算夏欖這樣祖祖輩輩都靠打魚為生的漁民,也不可能深入大洋深處,所以這裡遇到的鮫人是不是自己知道,尚未可知。
歌聲嫋嫋,林鐸越沒有理會,但正在打坐消化丹藥的夏欖忽然神色一震,睜開雙眼:“主人,人魚!”
“嗯,我聽到了。”林鐸越神色平靜,他並不想節外生枝,故而也沒有前去打探的意思。
“小人聽聞,海中遇到人魚,要麼會被困在原地活活餓死。”夏欖神情緊張。
林鐸越聽得有了一絲興趣:“那還有呢?”
“要麼,就會被人魚看上,帶回去當作自己夫君,一同生活。”“你說的是坐船遇見人魚吧,我們是在海上飛啊。”林鐸越打趣:“怎麼,你沒有成家,想在這裡碰碰運氣,要不我放你過去?”
夏欖苦笑:“小人一把年紀,想來人魚是看不上的……”
兩人說著話,那歌聲卻漸漸清晰起來,聲音中帶著魂力波動,顯然唱歌的人魚也是修煉者。
林鐸越聽不懂歌詞的意思,感覺更像是一種哼唱,語調溫柔,如撲麵春風,讓人不知不覺就沉醉其中。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歌聲並非隻有一道,隻是這片刻工夫,兩人周圍就已經有十幾名人魚探出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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